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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修不由暗暗打量兒子,自從正妻病逝,謝睿總是與自己冷言冷語,甚至半句不合便拂袖而去也是常有的,從未有一日如今日這般恭敬順從,回想往事,也不由自己不服老,平日勇猛上進之心頓時淡去許多,心中萬般感慨,卻無話可說。只是默默抿了一口茶,掩飾尷尬。
謝睿卻心思磐重,見父親不開聲,隨口問起:“兒子此去江陵府,考察民情,順道也拜訪的了江陵府尹許多人。”謝修一聽此話,火氣又躥上來,嚴厲道:“你不聲不吭就去了江陵,知道有多少眼紅你位置的人,憋著勁兒想法子上摺子參你,說你不務正業,趁著聖上體弱,多事之秋,私自出京,要不是太子明仁,壓下那些摺子,看你如何收拾。”
謝睿聽見父親丟擲此事,心中警覺,陪笑道:“還是父親熟悉政務,兒子年輕,不懂輕重。也不知太子是個什麼態度。”謝修今日心中大悅,放下設防,緩緩道:“你做事從不和我商量,讓你清算稅課,你倒好,針頭線腦也算進去,搞得各地官員一片怨言,你以為國庫虧空要如此清算就能豐盈?!你以為聖上和太子不知現狀?!只是積弊難返,只能緩而行之,釜底抽薪之策只能逞片刻之勇。”
謝睿追問道:“那父親對王相之策怎麼看。”謝修瞥過一眼兒子,頓了半響,不再出聲,只是說:“大家共為同僚,定要和睦相處。”謝睿心裡冷笑,但面上還是淡淡的說:“還是父親看到深透。”
第二十三章
謝睿見謝修無多話,直接問道:“聽人說,父親最近和太子走的很近。”說完無意瞥了過去,謝修冷冷瞪了謝睿一眼,偏身放下茶碗,淡淡反問:“這是如何說起。”謝睿心裡明瞭,當下提起反對指婚之事只是無益,如果此時說絕了話,挽回事態的契機都再無可能,於是淡淡笑笑:“我也是在江陵聽外面的閒人說起。”謝修緊緊逼問,哼了一聲:“閒人?!是湖廣府尹還是江陵織造?”
此二人都是謝睿去江陵拜會的為數不多官員,看來父親早就自己一路行蹤打探清楚分明,謝睿心中卻是無比厭惡,這種厭惡早已侵入身心,從父親娶進每一個姨娘的時候就深深刻在那裡,但第一次,謝睿生生忍住,臉上不露半分神色,笑道:“這些人怎敢在我面前說這些個,倒是有些芝麻閒官,喝了幾把馬尿胡說開來。”謝修冷笑了幾聲。謝睿知道父親疑心又起,只能再閒話幾句,請安出來。
出了花廳,拐出遊廊,謝睿將剛才鬱結之氣狠狠吐了出來,反而精神振作,回想一番對話,本有些父子之情流露,可涉及時局立場,兩人又如刺蝟般對壘叫囂,委實可笑。正想著,不覺已經走回自己院子。
真兒早得了訊息,一早兒就領著院子的丫頭望著,見謝睿滿腹心事進了院門,一身帶了潮氣的行路粗衣,面上風塵僕僕,眉宇裡是掩飾不住的疲乏之色,厚靴上沾滿厚重泥濘。
真兒心疼的很,上前福了福,道:“爺,你回來了。”謝睿見是雲兒,笑笑道:“先回來換身衣服,要趕著出去。”雲兒略感失望,道:“這麼著急趕著。”謝睿修眉微蹙,自言自語道:“是要見一個人。”
淅淅瀝瀝下了一夜雨,寶生睡的並不沉,幾次驚醒,雞鳴後就起來了,迷迷糊糊想起昨夜閒談,不由精神一抖,想趕得去送睿哥哥一程,卻聽杏仁說謝睿已留下書信離去,不由發起呆來。杏仁見她神色落寞,也不敢多問。寶生套上罩衫,趿上布鞋就走出房門,雨倒是停了,院前一片泥濘溼潤,地面上浮起一層濛濛水霧,天氣已經微微轉暖,淺淺的又起了東風,風中飄落著微醺的清香。
寶生在昨晚兩人說話的地方環抱著膝頭緩緩蹲下,突然又想起什麼,就徑直去了驛場角落的馬廄,一片狼藉,暴斃的大馬已經運走,零零落落只剩了幾匹老馬,龍牙低了頭,孤孤單單拴在一邊。寶生抱起龍牙的脖子,龍牙彷彿心有靈犀,也用鬃毛蹭試寶生,人馬用這樣的方式傾訴著心中的思念和憂愁。
連府,連珍兒年後歸去婆家之後,家中冷清許多。連曜陪母親用完午飯說著話,甄氏道:“你妹妹回去河間府,我周圍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前兒我還打發人去請雪煙過來,她只是推辭,這傻丫頭,唉,總覺自己入了賤籍,怕辱沒了你的身份。”連曜聽得難過,無言以對。甄氏又嘮叨起來:“你要是對她有意,收了做屋裡人也是好的,不是母親看輕她,娶她做了正妻也是好的,只是你現在的身份牽涉朝政也卻是難辦,只盼找個能容人的媳婦。”突然又想起什麼,接著道:“前日聽鄺夫人說起,劉家的外孫女笄禮定在下月初一,好像都發了帖子,請了好些世家女眷。唯獨沒有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