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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旁邊眾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江聲雷卻搖頭道：“籤辭乃為天下人而求，應為天下人共有。唯獨不能落入火教邪徒手中！”說罷凝視著凌霄。

凌霄點點頭，說道：“江掌門若認定我是火教中人，那便出手吧。”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長劍，顫巍巍地跨出門口。

眾人眼見凌霄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似乎多走兩步便會倒地不起，心中都想這一戰實在沒什麼好打的，只看江聲雷想多快解決了這個少年。

凌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江聲雷所為何來，也最不想跟他動手。今日其他人出手，有的是為貪圖籤辭，有的是為揚名立萬，有的是為討好火教。但江聲雷卻不一樣，凌霄能明白他心中的痛苦和掙扎：他雖曾歸伏火教，但決心聯手正教對抗火教；他深愛自己的獨子，卻不得不竭力隱藏，多年來與愛子避不見面，即使江離被自己打成重傷，他也忍心沒有去探望他。他知道籤辭的重要，不願籤辭落入火教手中，因此他要來搶奪籤辭。他更知道火教十分重視凌霄，隱隱料到其中必有秘情。他在得知凌霄會使咒術後，頓起警戒之心，決意下手殺死凌霄，以絕後患。

正思索間，江聲雷長劍晃動，無聲無影，直刺向凌霄胸口。凌霄直覺地舉起長劍，刺向江聲雷的劍身。江聲雷一呆，隨即回劍攻敵臉面。凌霄腳下全然不動，只跟著舉劍，斬向江聲雷的劍柄。他感到自己與劍融為一體，出劍時並無招式，只有劍意；進手時全無人我，只餘劍道。心念到處，劍和內力同時便到，沒有分際，沒有隔閡，眼中看到的只有對方的攻招，心中想的只有自己的劍，一氣呵成，自然流轉，與一般武人使劍時出招嚴謹、攻守有度迥然相異。

正文　虎俠傳人（2）

紫雨閣　更新時間：2010…8…2　7：41：17　本章字數：1069

江聲雷見凌霄使劍的姿態，不由得大驚失色，退後一步，喃喃道：“莫非……莫非……”

圍觀眾人也紛紛發出驚歎之聲，其中一人忍不住道：“這是……這是虎蹤劍法！”發話的卻是梅滄浪。江湖中年長一輩的，都曾耳聞或眼見一代奇人虎俠王鳳祥和他威震江湖的虎蹤劍法。虎蹤劍法乃是當世極為獨特的劍法，它沒有特定的章法，更加沒有特定的招數，只有其獨特的劍意。即便是浸淫劍術多年的高手，也很難得窺虎蹤劍法的劍意。總括來說，虎蹤劍法的主旨在於“自發”二字，如猛獸遇到攻擊便會自動躲避或反擊，全靠天性和本能，不靠後天的思考鍛鍊。使虎蹤劍法的人，需將進退反擊、出招收招盡皆融入己身的本能之中，在對敵時不經思索便能自發地揮灑出劍術的威力。凌霄幼年時跟著虎穴中的老瘋子打竹棍打了許多年，其實便是在將一切進退攻防的技巧內化成為本能，當對敵時完全不用思考便能自然而然地做出反應。虎蹤劍法之所以得其“虎蹤”之名，乃取之於猛虎被獵人緊逼追蹤、無處遁逃時，不得不憑本能反攻自衛的處境。唯有處於絕境，才能充分體會虎蹤劍法的真正涵義。凌霄此時身懷籤辭，毒傷未痊，強敵當前，正處於退無可退的絕境，卻又不能奮力一拼，正正符合了虎蹤劍法全憑直覺本能反擊之劍意。

由於虎蹤劍法沒有特定的招數，如何出招完全觀乎使劍者的性情和經歷。凌霄出山雖不久，卻已見識過華山、長青、點蒼、雪峰、泰山、秋霜六大門派的武功，在觀察中吸收了各派的精華，此時對敵江聲雷所使出的兩劍，便融合了泰山和雪峰派的兩記厲害殺著，以最簡單的用劍之法逼敵後退。旁觀見多識廣的武林人士都已看出，這少年看似毫不經意的兩劍，正是虎蹤劍法的忠實寫照。

然而眾人都知虎俠從未收徒，自他死後，人人都只道這劍法已絕跡江湖，絕沒想到失傳已久的虎蹤劍法竟會在這少年手上使出。各人震驚之餘，又不免滿心疑惑：能夠這麼使劍的人，數百年來只有一位，那便是虎俠。但虎俠死時這少年不過是個小小幼童，他怎麼可能學到這劍法？

江聲雷凝視著凌霄，收劍問道：“你是虎俠的傳人？”

凌霄默然不答。如果當年在虎穴中教他內功劍法的老瘋子就是虎俠，如果他所學便是虎蹤劍法，那麼他應可稱為虎俠的傳人。他也猜到當年自己被母親救出火教後，將自己送到大雁觀，並留給他刻著“虎”字的銅錢墜子的人，必然也是虎俠，也就是虎穴中的老瘋子。但虎俠為何會來教他武功？虎俠為什麼從來也沒說出自己是誰，凌霄即使擁有天眼通，卻也從未能看透他的身份和動機？凌霄想不透其中因由，更不知該如何回答江聲雷的這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