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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緊閉，臉色蒼白得嚇人。凌霄心中一動，跨入門中，直往那孩童走去。

錢夫人一呆，驚叫道：“你做什麼？不可進來！”

凌霄不去理會，直走到那孩童身邊。這時那紫衣胖子也已見到他，回過頭來，神色嚴肅，怒喝道：“什麼人？大膽闖入神壇，還不快跪下膜拜！”

凌霄抬頭望了他一眼，只見那胖子一張國字臉，滿面虯髯，眉目間甚有威嚴，只是神色憂急彷徨，令他的威嚴退失了許多。凌霄猜知他便是長青派掌門人錢書奇，開口道：“錢掌門，這是令公子？”

錢書奇肅然瞪著凌霄，喝道：“進入神壇，該當立即跪下！你對火神教主不敬，火神轉眼便將降罰於你！”

凌霄猶若未聞，蹲下身去，伸手觸控那孩子的額頭，又伸出兩指去搭他脈搏。

錢夫人見凌霄伸手替愛子搭脈，臉色煞白，忍不住驚撥出聲，衝上前來拉住他的手臂，哀求道：“你快走！你不能替他醫治！快走，快走！”

見到凌霄的舉止，錢書奇暴怒如雷，爬起身一躍上前，提起右掌，對準凌霄的頭頂，蓄勢欲發，怒吼道：“何方妖魔，快離開我兒！”

正文　雪峰五劍（7）

紫雨閣　更新時間：2010…8…2　7：38：48　本章字數：834

凌霄抬起頭，見錢書奇神色嚴厲激憤，似乎就將一掌打在自己頭頂，將自己斃於當地。他撤指站起，直望著錢書奇，說道：“你可知令公子生的是什麼病？”

錢書奇微微一呆，隨即大聲道：“他不是生病，他是受到火神的懲罰！”

凌霄搖頭道：“他一時惡寒，寒得全身發抖，一時又高燒，燒得全身出汗，尿液轉為黑色，已有三五天了吧？你去問任何大夫，都知道這是瘧疾，俗稱打擺子，左近常見的病症。我有藥可治。”

錢書奇聽了，冷哼一聲，說道：“胡言亂語，蠱惑人心！我已遣弟子上聖峰請求教主祈請火神息怒，寬恕犬子的罪孽，他指日便會好起來。是誰讓你進入我門中的？李超，這人是誰？是你讓他進來的麼？”

李超聽師父發怒，在門口應了一聲，一步一拐地走上前來。他倒也是有骨氣的，鼓起勇氣道：“師父，這位小兄弟在雪峰眾弟子圍攻下出手解救弟子，替弟子治傷，有恩於弟子，請師父明鑑！”

錢書奇卻毫不領情，揮手怒道：“混賬！雪峰派又怎樣了？救了你又如何？來人！將這滿口胡言的小子拖了出去！”

凌霄原本可以轉身離去，任那孩子病死，任孩子母親傷心。錢書奇不敢替兒子求醫，竟然只因相信了火教“世間無病”的謬論，怕了火教的淫威！他為醫多年，無法見死不救，且他相信人命尊貴，生死雖有命，卻不可任由他人玩弄操控，任何人都不應無端白白死去，尤其是這麼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

他望著錢書奇激動暴怒的面孔，感到一股怒火直衝心頭，跨上一步，直視著錢書奇，大聲道：“你有種就一掌打死了我！你不要自己兒子的命，不要自己弟子的命，只知跪在這神像面前唸咒祈求、磕頭膜拜，難道當真不知自己有多麼愚蠢？五年前你被迫歸伏火教，身上留下了火教烙印，不得不送子女上獨聖峰做人質，是無可奈何，情非得已。但令人不能原諒的是你讓自己被恐懼吞噬，渾忘了恥辱仇恨，竟真心開始信奉火教，真心崇拜段獨聖，將做丈夫、父親、掌門的擔當全扔得一乾二淨！”

正文　雪峰五劍（8）

紫雨閣　更新時間：2010…8…2　7：38：49　本章字數：1019

錢書奇站在當地，臉色霎白如紙，啞口無言。這少年不過十來歲年紀，容貌體態毫無出奇之處，竟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句句直指他心底深處的恐懼和羞愧。他張開口想反駁，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凌霄伸手指著地上的孩子，又道：“這孩子若不立即用藥，只怕沒有幾個時辰好活了。你的六個孩子當中，其餘幾個你都已經徹底失去了，只有他未曾受到火教汙染儲存了下來。現下你卻要親眼看著他死去，讓你妻子傷心欲絕，我告訴你，在你有生之年，你將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你自己！”

此時門外已聚集了十多名長青派弟子，肅然傾聽凌霄的言語，鴉雀無聲，只聽得錢夫人掩面嗚咽哭了起來。

錢書奇又呆立了許久，眼角不自禁向神壇上兩座神像看去。凌霄清楚觀照到他心中恐懼、疑慮、愧疚、自慚種種情緒翻騰掙扎，不禁感到一陣悲憫。或許這人已陷入太深，或許此刻要他清醒已是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