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父親是個患肺病的老幹部,在她出生不久,這位老幹部就像某個國王一樣終於被病魔奪去了生命和權力,而C母親則是在很遠很遠的城市裡工作,等C長大了她就會回來接她進城讀書、工作。天真的歲月,C幾乎每一天都在等待這一天降臨。由於等待,C童年的每一天都被拉長了,由於等待的痛心失望,C開始學會了懷疑和憂鬱。現在,C已再也不相信那些胡說八道,不相信老幹部的父親和很遠很遠的母親,C更相信另一種說法——
她母親是古書裡的狐狸精,水性楊花,*,方屁股母馬;她父親可能是個老幹部,也可能不是。因為對一匹方屁股母馬的後代來說,她的父親就像行雲一樣,是個不定數,我們只能說他是個男人,也許該說是個膽小的、失德的男人。因為只有膽小和缺德的男人才會無視自己的孩子……有一天,C躺在一隻木盆裡,像一件破衣服一樣,從河的上流漂到了下流,一個漁夫懷著一種撿到一隻木盆的高興發現了C。起初漁夫有些猶豫,因為當時正是我們國家著名的困難時期(三年自然災害),他家裡可以多一隻木盆(求之不得),卻無法多出一張嘴。看著C那張嗷嗷待哺的小嘴,他咬咬牙,想讓C繼續漂流。但正當這時,C精靈地哭了起來——像看見了漁夫詭秘的心思似的。。 最好的txt下載網
此文給C(兩題)(3)
那個哭聲啊——啊啊,誰也沒聽過這樣撕心揪肺的哭聲!
是啊是啊,C已經哭了一天一夜(漁夫從木盆的溼度中看出了C漂流的時間),這哭聲一定充滿了絕頂的哀求和恐懼。這哭聲像河水一樣洶湧不止,漁夫擔心C是某個神靈對他良心的試探和考驗——他每天生活在水上,神靈對他來說是多麼重要!神靈的出現使C得到了拯救,漁夫抱著C回家,一路上,他沮喪地想:這要是條魚多好,起碼有七八斤重吧……
這種說法在C的少年時期,始終像一尾蛇似的盤踞在她心裡。由於未成年的渴望和怯弱,這條蛇使C感到罪惡和危險,C從不敢去碰它一下。但是歲月和閱歷給了她膽識和勇氣,也許還有個原因,就是這條蛇在C心裡盤的時間久了,就像一隻毒瘤在身上長久了,你同樣會漸漸地接受它,大大咧咧地觸控它一樣,現在C對它——這條蛇——就是這樣,早沒有當初的畏懼心情,反倒有一種盲目的玩賞心理,經常將它掏出來,品味它神秘的花紋和顏色。多少次,C曾帶著這條蛇逆流而上,尋找她可能下水的地段。她依靠一隻相似的木盆,和一塊七八斤重的石塊(C的原始體重)與漂流的時間(一天一夜),推斷出C可能下水的地段是他們縣城。在鄉間,只有縣城才有老幹部和像狐狸精一樣漂亮的女人,這一發現似乎印證了那說法的可靠性和真實性。
從那以後,C千百次地流竄到縣城,千百次地來尋找她父母。
縣城的人們啊,我相信C的父母一定就在你們之中,也許你們(C父母)早已認出了她,只是不敢認她;你們像害怕事實一樣地害怕看見C,害怕承認你們早已潛伏起來的最初的本能;你們敢於偷情,卻不敢承認,可惡!可惡!!縣城的人們啊,我知道C恨你們之中的某一個男人和女人;這種恨啊,因為始終落實不到一個具體的人頭上,結果使C對你們所有人都產生了恨。C為什麼早早地背井離鄉,而且越走越遠,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飛啊飛,飄啊飄,最後都不知道飄去了哪裡——消失了,失蹤了,就是因為C深刻地恨著你們,不想再見到你們——甚至我們,甚至永遠。縣城的人們啊,這麼多年了,我不知你們是不是還記得C?啊,不要記得她了,忘掉她吧,我知道C也在極力地忘掉你們,甚至我們。他們——那對孕生C的男女,現在好嗎?也許你們現在活得很可憐,也許已過早地去世,可這與C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們可以無視自己女兒,她為什麼不可以無視你們?說真的,C早已斷絕了尋找你們的願望,她甚至不相信她的生命與你們會有什麼關係。我知道,C寧肯相信她是一朵最初的蘑菇,是天地雲雨滋生了她:天地相交的一刻,一次閃電的*,C橫空出世了……
是的,C已把父母之說遠遠地丟擲了心靈之外。她的父母拋棄了她,她也拋棄了他們,這是拉平;這中間,C沒什麼失落,只是平添了無限的煩惱和憂苦。
但是,C可以拋棄父母,卻無法拋棄生日,生日對一個人情感、生活的種種切入也許只有沒有生日的人才能感覺到,就像你只有在肝臟病變時才能感覺到肝臟是身體的寶貝一樣(平時你很可能就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沒有生日,就意味著你每年中沒有這一天,沒有這一天的歡樂或苦惱,沒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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