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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至真的道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我已經忘記父親有沒有引用原文(完全可能),但由此發揮的閒言碎言,我至今不忘。父親說,文化就像太陽光,火燒不掉,水淹不掉,政府也沒收不了(那時政府經常沒收私人東西,連你家多養一隻雞也要沒收,叫割資本主義尾巴),一個人有文化、有知識是最大的福氣。
把知識文化比喻成天外來的太陽光,這是我父親的發明。說真的,以前我對父親的感情是很複雜,一方面我覺得他很了不起,對生活和事情特別有見地、有追求,像個哲學家,另方面我又覺得他糊塗,經常裝神弄鬼,像個愚昧的人。另外,我父親脾氣很差,有點喜怒無常,動不動要打人。現在我又不這樣看了。現在我覺得我父親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只是時運不佳,虎落平陽,變成了一隻羊而已。
話說回來,自父親跟我談過這次話後,我開始發奮讀書,得到的回報是考上了高中。那一年,我們兩個班一百多名同學,考上高中只有五個人。到了高中,大家都在發奮讀書,我雖然也發奮,但成績在班上一直處於中間,並不冒尖。1981年,我參加高考,當時的高考錄取率大概只有3%,按我平時的成績肯定是考不上的。結果那年高考,我們班上54名同學,考上了三人,其中有我。我是第三名,比錄取分數高出3分半。儘管屬於險勝,但依然驚動了老師和同學,而且馬上流傳開一種很噁心的說法,懷疑我在考試時“做了手腳”。
這是放屁!
但是,我也在想,為什麼我平時成績一般,高考又考得那麼好?完全用運氣來說有點說不通,因為高考三天,後面兩天我都在發燒。我是在昏昏沉沉中應考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否則我一定會考得更好。
那麼,是什麼呢?我現在也不知道。
包括我父親,他本是最愛探究神秘的人,但也沒有給我探究出一個科學的所以然,而是給出了一個大眾化的答案:這就是我的命。
這個答案其實比問題本身還要更神秘、更復雜化。
4�1981年8月29日
陽光都被剪碎了,剪成了一片片不規則的圖形,晃晃悠悠浮沉在柏油馬路上。這是浙江省城杭州市裡的馬路。這是1981年8月29日。這一天,我像進入了夢鄉,被一輛軍牌照卡車從富陽拉到杭州,進而拉到浙江省軍區招待所,在招待所作短暫停留後(等人),又呼呼啦啦去了火車站。一路上,我記住了一個驚奇,就是太陽光像一塊大白布,被遮天的樹葉剪得粉碎,鋪在泛黑的瀝青路上,黑白分明,晃悠晃悠的,像是夢中的情景。雖然這時候我還穿著便裝,但嚴格地說此時我已經是一位軍人,享受著軍人應有的待遇。比如進站時,我們走的是軍人專用通道,上了火車,乘務員給我們提水倒茶,我們給乘務員拖地擦窗,親如一家人,情如魚水情。
八大時間(5)
我上的是解放軍工程技術學院,現在更名為解放軍資訊工程學院,在鄭州。這是當時軍隊的重點大學,錄取分數很高,院方到我們學校招生時,他們初定的調檔線比錄取線高出40分。也就是說,我要差36�5分,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那些高分的佼佼者被院方帶去醫院做體檢後,可以說是潰不成軍,檢測視力的“山”字表簡直像一架機關槍,一下子撂倒了20人中的14人,加上其他關卡卡掉的,最後只剩下2人。要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學生體檢,這是入伍體檢,是按軍人的要求來要求的。於是,又重新劃了調檔線,比前次降了一半。但對我來說還差16�5,還差得遠。
但也不一定。
那一天,我在醫院參加體檢。天很熱,醫院裡的氣味很難聞,我出來到樓下,在一棵小樹下乘涼。不一會兒,出來一個戴眼鏡的同志,50來歲,胖墩墩的,他顯然是來乘涼的,站在了我身邊。正是中午時分,樹又是一棵小樹,籠出的陰涼只是很小的一片,要容下兩個人有點困難,除非我們挨緊了。我由於自小受人歧視,養成了(也許是被迫的)對人客氣謙讓的習慣,見此情況主動讓出大片陰涼給他。他友好地對我笑笑,和我攀談起來,我這才知道他就是負責“工院”招生的首長。我向首長表示,我很願意去他們學校,就是成績差了。首長問了我的考分,認為我的分數確實低了些,否則他可以考慮要我。但是,後來當首長獲悉我數學是滿分、物理也有94分的高分時,他驚疑地盯了我一會兒,認真地問我是不是真的想上他們學校。我激動地說,是真的。
五分鐘後,我改變了體檢路線,轉到四樓,接受了有軍人在場監督的苛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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