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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此類事太多弄死幾個人就跟打死幾隻蒼蠅差不多。前面我曾提到的那支打著抗日旗號的南通工人總隊,昨天張三殺了李四今天王二殺了張三明天趙大又殺了王二,內部狗咬狗似地火拼個不停,三年裡竟換了七個總指揮,後來終於投靠日本鬼子成了一支漢奸武裝。
事情的發展接下來相當曲折,堪稱峰迴路轉。誰如果有興趣,完全可以依據六十多年前這場發生在黃海灘頭的血腥往事創作一部驚心動魄的長篇小說。但我沒興趣,我憎惡人與人之間這種弱肉強食你死我活的無情爭鬥,因而也怯於讓故事浸洇自己。這裡我只給大家按照事情的發展過程列一個提綱——
第二天一早,張錦西向全連通報:昨天夜裡吳營長和軍需官卷走了全營幾個月的兵餉,去向不明。
二連的兵們面面相覷。有人相信,有人不信。面對連長血紅的目光,卻沒人敢站出來問個究竟。
張錦西接著派人去叫一連長張寶成來營部開會。張寶成是他的朋友,但也是吳營長的親信。張錦西作好充分準備,要是張寶成不識時務也除掉他。
張寶成卻很識時務。他聽說營長卷餉逃跑眉宇間竟沒打出半個問號,一頓破口大罵之後就攛綴張錦西代理營長,以便穩定軍心。
張錦西大喜,當即許諾由張寶成兼任副營長。兩個人認真籌劃一番,決定聯手對付三連,由陸彪接任三連長。
中午時分,兩個連分別行動,團團圍住了三連。三連本就沒有什麼戰鬥力,沒作任何抵抗就被繳了械。三連長邱奎也被吉加林捆了個結結實實,推到張錦西面前等他發落。
大功告成!張錦西滿心高興,集合全營人馬訓話。有張寶成撐腰,他覺得氣粗膽壯,不怕有人翻臉。
部隊剛剛站好方隊,一連的兵忽然轉過身來,黑黑的槍口罩住了二連。張錦西如夢初醒,想要拔槍,卻被一連一排長劉軍擰住了胳膊。
張寶成微笑著一槍打死不願說實話的陸彪,槍口又指住二連九班副盧狗兒。盧狗兒嚇得跪倒在地,連聲告饒。
吳營長、軍需官和書記官的屍體被挖了出來。全營一片驚叫喧譁:狗日的小騷驢!斃了他,斃了他們!
張寶成揮了揮手,張錦西及其手下參與活埋吳營長的兵全被推倒海邊的沙灘上。一陣槍響,十一個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一場兵變至此結束。
提綱當然枯燥,就象屋子空空蕩蕩的框架。如果你們把閱讀我的小說當作消遣,那就翻過這一節;但我私心還是希望你們在這個框架裡填充些足夠的內容,使得閱讀過程同樣成為一種創作。
我可以提供幾個必要的細節:
事件過程中,張寶成自始至終都顯得異常平靜,甚至露出一種貓戲老鼠式的輕鬆。在士兵們的眼裡,書生出身的張寶成一下子變得高大無比,恍若金剛頂天立地。張錦西臨死之前,連聲哀嘆:“罷,罷,我服了!死在你手裡,不屈!“
當十個兵隨同張錦西被推向海灘時,吉加林有些不忍,求情說:“是不是……除了幾個為首的,其餘的,就饒他們一命?”張寶成卻搖了搖頭,神色決然:“連營長都敢活埋,怕是饒不得他們。一起送上路吧!”
面對著張錦西、陸彪等十二具屍體,全營二百來人一個個臉色發青,在海風裡瑟瑟顫抖。張寶成忽然淚流滿面,哽咽著吩咐:“埋了,都埋了!多燒點紙錢。”
——他的眼淚耐人尋味。不要以為這只是一種表演,他那會兒的心情難以名狀。
(二)
彈壓了這次兵變,部隊在鹹魚灘只呆了三天。
三天裡,張寶成做了四件事:
一是派人去東臺,向旅部報告這起兵變的詳細過程。為便於在敵後獨立作戰,他和吉加林共同具名,要求在保留“保安四旅四營”番號的同時,對外改稱“江北抗日先鋒大隊”,適當擴充兵員編制。
二是整肅軍紀,開除了邱奎和十幾個傷病號。邱奎本不想走,讓張寶成指鼻子當眾一頓訓斥:“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成天酒醉昏昏,能帶兵打仗嗎?你再問問弟兄們,看有誰願意跟你吃槍子當炮灰?”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邱奎當連長三連的兵也自覺矮人三分。當然沒人願意。邱奎只得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三是打亂連、排建制,全營一百八十多人重新分成九個分隊二十七個小隊,選派了正副分隊長,由大隊統一指揮、排程。按張寶成的打算,這九個分隊將來都要擴成連的建制。到那時,上峰起碼也得給自己一個團長的職位。他對分隊長們許諾: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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