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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產黨的主義就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中國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最起碼,勞苦大眾都能夠自己當家作主,不受欺凌壓迫……”
“‘自己當家作主’?你見過哪個國家、哪個朝代是勞苦大眾當家作主的?大家都當家作主,國家還怎麼治理?掌權做主的,從來就是一小部分人。只要國家存在,統治者與被統治者、政府與老百姓的矛盾就不可能消失!共產黨得了天下,不也得從老百姓頭上收捐收稅?”
“別胡攪蠻纏好不好?共產黨收稅,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國民黨也是這樣宣傳的!”
“他們實行了嗎?沒聽老百姓罵國民黨是‘刮民黨’?”
“誰能保證共產黨掌了權,那些當官的不會魚肉老百姓……”
“不會!共產黨絕對不會!……”
唇槍舌劍之下,兩人都有點氣咻咻,都感覺象是對牛彈琴。同躺在一張床上,身體相觸的親近和熨貼感在消褪,竟有些刺癢起來。沉沉的夜色山一般壓在兩人的胸口上,他們都感覺氣悶,卻誰也不想動靜,也不想再爭吵,只默默忍受著。
星移斗轉,小蟲輕唱。
突然,嗣兒“哇——”地一聲啼哭,撕裂了窒息般的沉寂。濃墨般的夜色也隨著打亮的燈光四處逃散。
夫妻倆差不多同時翻下了床。
搖籃裡的嗣兒顯然是夢魘了,嘴唇鼓湧如一朵搖曳的石榴花。
“噢,噢,噢……”張玉晨輕輕拍打著嗣兒的胸,努力把他送進安寧的夢鄉。
“我抱他上床吧!”潘遠華伸出手。
“不。”張玉晨擋住,目光猶疑地看了看床,彷彿那裡還散發著舌戰的硝煙。
燈光下,潘遠華看著妻子。她的周身似乎蒙裹著一層溫馨的氤氳,氤氳裡攪和了誘人的香味兒。他動情起來,伸出雙手握住那對依然圓滿的乳房,不勝感慨地噓出一口長長的氣。
張玉晨能理解丈夫的心,嗔怪地掃一眼,也嘆一聲:“真不想理睬你!”
“何必!要是國共兩黨的爭鬥也發生在被窩裡,倒算不得一樁壞事情!”潘遠華笑著說一句,擁著妻子在床上躺下來。
張玉晨不想說什麼,閉著眼親吻丈夫的腮幫。她同樣不想讓陰影籠罩在心頭上。也許,遠華的話是對的,自己真沒有必要捲入那種血腥的爭鬥中……
吻漸漸地深,血也漸漸地熱。潘遠華撐起身子,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那臉依然是那麼可親、可愛,秀麗的眼睛裡瀰漫著一層淡淡的霧,一根根睫毛也如水邊的嫩葦掛滿晶瑩的露珠。浩蕩的幸福潮水般漫過他全身,他陶醉了!
無需探詢和暗示,他們都知道對方在期待。配合的默契已無可挑剔,兩具身子融鑄為一體。
玉晨,玉晨,你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嗎?
遠華,遠華,我也愛你,愛你!
玉晨,我愛你,愛你愛你……
遠華,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這會兒聲音屬於噪音。全身心的投入裡,他們感覺置身在浩渺無垠的大海邊,潮水層層疊疊地鋪展搖晃推進;“嘩嘩”的轟鳴裡拌和著海鷗的歡叫。他們的靈魂在縱情歌唱,他們的肉體在放肆歡笑,他們的神思在自由遨翔。剛才所發生的齟齬、爭執和氣惱,此刻顯得是那樣猥瑣、可笑和無聊。偌大的天地間,只有他和她!
夜幕隱去了,隔閡瓦解了,意識消融了。塵世間的一切連同鋪蓋的毛毯統統被蹬踩到角落裡。他們在愛的海洋中沐浴成心無牽掛身無羈絆的安琪兒……
(三)
邱訓義被炸死之後,共產黨地下組織對張玉晨的信任度提高了,交辦的工作和任務也越來越多。這讓張玉晨感到欣慰,也為之高興。有時候,忙碌到半夜才回家。
潘遠華心裡不是滋味。可是,他說服不了妻子,更阻擋不了妻子。口角和爭執也就成了家常便飯。
潘懷宇對兒媳婦三天兩頭往外走也日漸不滿。他埋怨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的娘子,也該有點管束!現今孩子都有了,還折騰什麼?鬥日本鬼子,天經地義的事,我贊成;國共兩黨不和爭鬥,是蔣介石和毛澤東他們的事。誰勝誰負,自有天數。要她一個女人家捲進去?拎不清爽!”
潘遠華一臉苦水:“我……管不了她。”
“管不了?管不了也得管。這個家,不能毀在她手裡!實在不行,你帶她走,到海邊替我管管鹽場去。那裡正好缺人手!”
這倒不失為一個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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