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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過天下人。所幸天道昭昭,公道自在人心,前有因後必有果,自作孽不可活,你不過是自食當年惡果而已。”
他愣了一愣,苦苦地笑著,口中念著 “前有因,後必有果,自作孽,不可活……”恍惚中,他低聲問道,“你是誰?”
“我?”我哼了一聲,“我不過是匆匆而過看不慣世間不平事的路人!”
“路人?”他愕然看著我。
我取出首飾盒,把那長命鎖放在桌上。他一看到鎖,瞬時站起身來,走到桌前,仔細端詳,手卻不停地顫抖。他拿起鎖,看著我,激動地問道:“你怎麼會有這鎖?你認識羽君?她人在哪裡?你知道麼?”
“她?”我苦笑地看著他,他還記得她麼?
“她在哪裡,過得可好?”嶽白川的聲音有些顫抖,卻透著萬分緊張。
這會兒知道緊張,這會兒才問她的境況,我冷冷地看著他,緩緩地決絕道:“她,死了。”
“什麼?”就像被人抽去了靈魂一般,他瞬間變成一個潦倒的老人,手裡拿著那個長命鎖,只是呆呆地坐著,什麼也不說,只念叨著,“‘定不負相思意’,羽君,你一定怨我,是麼?”
我看著眼前的他,驚覺他的心痛,心中某處柔軟彷彿被觸及,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完成羽君的心願,於是把那沓他寫給羽君的信拿出來,遞到他手邊,“這是你給她的信,她一直存著。”
“信?”他回過神來,雙手顫顫巍巍地拿起那些他曾經寫給羽君的信,一封一封看著,一邊喃喃自語,“你一定怨我的,對麼?羽君,你一定恨我的,是麼?”
聽到這些,我不禁苦笑,恨?羽君會恨麼?愛過她卻不懂得她,卻憑什麼擁有那份深情? “她就該恨你的,就該怨你的,可她憑什麼不怨,憑什麼不恨!你這個敗類!你憑什麼值得她為你至此?” 憤然間心頭滿是苦澀,久抑的憤懣感覺瞬時全數湧上心頭,為什麼從來都是女人不怨不恨,為什麼從來都是女人無怨無悔?
“羽君,她不怨我?不恨我?”
我看著眼前的嶽百川,期待的目光中夾雜著苦痛,他問我的語氣竟然是那般小心翼翼。我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別人的事情,我只需要幫羽君轉託那封信。也許,個人自有個人天命,我連自己的命數都無可奈何,又怎去管得了別人?
緩緩開啟妝盒,我取出了最後一封信,“這是她寫給你的,你自己去看。”把信丟給他,長舒一口氣,也許這就是羽君的最後心願了吧,終於把這些都交給他了。
第二十七章·事發(上)(4)
看他視若珍寶地開啟那封信,我的心瞬間不再那麼苦痛,或者,他還是愛過的,既然愛過的,一切也許就是值得的。
走到窗前,不再看嶽百川,外面的雪花再次飄灑,冷冷地拍在臉上,時刻提醒著我,此間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怔忡地看著外面,突然間,想起那許多年前與他看過的那場雪,漫天大雪,我記得的,他,還記得麼?
“君當做磐石,妾當如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卻已不再。夜夜思君不見君,方知君已不再來。羽君,你竟然不恨我,羽君,你竟然不怪我,為什麼?”聲音漸漸哽咽,漸漸不再有聲音,我回轉頭——他竟然哭了,眼淚順著他的眼角緩緩流下,他埋下頭,手中緊握住那封信,渾身顫抖。
第一次見一箇中年男子這樣慟哭,剎那間,我突然覺得羽君彷彿沒有空等。
緩了片刻,他又絮叨:“故地,恐不堪回憶,不若離去。羽君,我來杭州找尋你這麼久,你卻離開這裡,難道這真的是天意?上天為什麼讓我們天人永隔?”
我心中一空。這些話還有什麼用,羽君再不可能聽得到,緣分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經斷了,天意?究竟是天意還是人心?
也許羽君可以安心了,畢竟這個男人,未曾忘記過她。也許,這就是她要的愛情,只有痴痴地守候,守候著當年的愛情,守候一生,無怨也無恨,也許這就是她的幸福。
“該說的,我都說了,嶽總督,你好自為之。”我轉身要離去。
“言兒,筱言,你是我的女兒,莫筱言,羽君的女兒,我們的言兒。”嶽百川突然自言自語著,情緒由悲傷急轉為狂喜,“你是言兒麼?”我怔了一怔,看著他,他自答道,“一定是的,今天見你就覺得你像極了羽君。你是我的言兒。”說著就要過來抓我的手。
我閃躲開,冷笑道:“我是莫筱言,我娘是莫羽君,只不過,我從沒有爹,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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