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4/4 頁)
球帽擱在了成堆的數學書的最上面。
“您感覺怎麼樣?難受嗎?要是覺得渴了就說一聲。”
我跟他說話,他沒反應。這不是因為他發燒燒得神志不清,而是他已經睡著,這一點外行人也看得出來。他只是呼吸比較重些,並不見胸悶難受的樣子,合著眼瞼的表情甚至顯得一派安詳,像是正在深沉的夢的世界裡徘徊似的。無論我替他換冰塊還是擦汗的時候,他都一次也沒睜開過眼睛,溫順地聽憑我擺弄身體。
從別滿便條的西裝裡解放出來的身體,即便除去老人這一年齡因素不算,也還是那樣纖細孱弱。他腹部、大腿以及兩條胳臂上的肉鬆弛了,生出寒磣的皺紋,全身上下無論碰觸哪一塊都只會窪下去一塊青白色的面板——他的肌肉已然彈性全無。就是指甲尖,我定睛注視了好一會兒,希望能夠從中感受到隱藏著的類似生命力的東西,但終究徒勞無功。想起博士曾經告訴過我的、一位名字複雜難記的數論學家的一段話:
《博士的愛情算式》第三部分(10)
“上帝是存在的,因為數學無疑是不矛盾的;惡魔也是存在的,因為我們無法證明這種不矛盾。”
假使如此,那麼只能認為博士的肉體是被數字這個惡魔吸走了養分。
熬過半夜,從他肌膚的觸感來看,熱度似乎正朝著黎明一點點上升。他撥出的氣息灼熱,一波接一波往外噴汗,冰塊融化的速度也更快了。最好還是到藥店跑一趟?可能強行把他帶到人群中去就是錯誤的根源之所在。假如他大腦的狀態因此更趨嚴重了可怎麼辦好?……一樁樁憂心事掠過胸口。可結果還是自我安慰道:既然睡得這麼沉,那應該不太要緊。
我蜷縮在白天帶去球場的裹膝毯裡,在他床邊躺下了。透過窗簾的縫隙漏進來的月光,把身影在地板上拖得長長的。感覺觀看球賽的事恍如發生在遙遠的過去。
我的左邊睡著博士,右邊睡著平方根。一閉上眼就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響,有博士的鼻息,有毛毯摩擦衣物的窸窸窣窣,還有冰塊融化的徵兆、平方根的夢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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