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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忙起身道:“顧況也沒什麼功勞,更不入薛將軍的眼,怎麼會……”
“他薛禮從不會當面贊人的,妄你還是他弟子,這都不知?”李沐風笑笑,將杯中酒盡了,“你做的很好,愈加洗煉沉穩了,或可——或可是讓你帶支隊伍的時候了。”
顧況沒說話,只是低著頭,靜靜的聽著。
“我知你不願,但料想不會反對。”李沐風淡淡一笑,道:“你這隨波逐流的性情,倒和當年的我有幾分相似。只是,胸前這一槍,尚沒有讓你清醒嗎?”
顧況驚訝的抬起頭,見燕王轉身離開了。他覺得燕王才似乎喝醉了,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其中有許多是他聽不懂的。燕王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呢?年少的顧況一時無法明瞭。
耳畔傳來燕王低低的吟誦:“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饈值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與宴的眾人一片喧譁讚歎,都說燕王才情絕世,彷彿沒人去細細品味詩中的含義。
燕王也在茫然嗎?顧況怔怔的看著那擊箸作歌的青年皇子,陪他一同悵然失神。聽了這首詩,顧況突然覺得燕王真正是自己的知己。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多歧路,今安在?顧況無由的長嘆一聲,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眾人的聲音漸漸遠去了,變成一片嘈雜的背景,只有那首歌還清晰的在顧況心底迴盪:“拔劍四顧心茫然……”
顧況宿醉初醒,覺得頭痛的厲害,他微微咧了下嘴,用左手撐起身子。右臂和胸口還是很痛,不過僅此而已,傷口雖長,卻不很深,這要歸功於那件堅韌的鎧甲。他晃悠悠的站起來,用冷水抹了把臉,終於完全清醒了。
實際上,他並沒有喝太多,只是心中有事,一腔愁緒化作燻然,早早將他醉倒。如今隔了一宿,已經完全沒事了。
他靜下心想了很多,隱約還記得昨日的慶功宴上,自己大大的受了褒獎。薛禮私下還像燕王誇獎了他幾句,這可是平日未曾有過的。他有些高興了,漫聲哦吟了兩句,才一出口,卻是:“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顧況反覆咀嚼著詩句,當真茫然了起來。
一名士兵走進軍帳。見顧況已經穿戴齊整,便行禮道:“顧校尉,你起來了?好得很,燕王讓我來看看,說若是顧校尉醒了,便請他過去。”
顧況一愣,脫口道:“燕王找我何事?”
那士兵笑道:“燕王卻沒和我說。”
“哦,我這就隨你過去。”顧況笑著搖搖頭,似在嘲笑自己問的很傻。他再次整了整衣衫,隨那士兵去了。
進了中軍帳,卻見只有李沐風一人在裡面坐著,顧況微感詫異,先施禮道:“燕王找我一個?”
“哦——”李沐風似正在考慮事情,見他來了,轉過身道:“有幾件事情找你商量一下。”
“嗯?”顧況怔了怔,他本以為是例行了軍議,誰知燕王只找自己一個,還說有事商量?他愈發惶恐了,忙道:“燕王有事,但吩咐無妨。”
“不用這樣拘謹。”李沐風笑了笑,只是略顯有些勉強,“先說一個,嗯,我和薛禮商議了一下,他打算讓你帶兵了。這事情本不該我管的,我是在這裡先給你道個喜。”
“不敢!燕王要折煞顧況了。”
李沐風牽牽嘴角,自顧自道:“我也知你的心思,你根本無意帶兵,心裡一定想著,‘喜從何來’是吧?你不用辯,我明白的很,也沒人怪你,這根本無所謂對錯的。”
“這仗打完了,你若願意,就離開軍隊吧。無憂那邊你不用擔心,實則你錯會了她的意思。況且……”李沐風終於發自內心的微笑了一下,道:“況且我們小顧始終都是一個大英雄。”
奔襲顧況愣愣的聽著,也插不上口。燕王的話句句合他心意,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說。
“像你,像無憂,本不該牽扯進來的。”李沐風看著顧況,又彷彿在看著別人。“像你們這個年紀,本該與這些無涉的……這次戰事一了,你們便回幽州,南進的事情,和你們再也無關了。”
“燕王,定然還有別的事,對吧?”顧況的眸子突然變得雪亮,他迎上李沐風的目光道:“燕王,是不是無憂出了事情?”
李沐風微微一愣,沉默片刻道:“不錯,魏青衫報來訊息,說無憂她們一行早離開了清苑,眼下不知下落。”
“下落不明,那定然是在瀛州了!”顧況的思路變得快捷無比,他望著燕王道:“但她必定無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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