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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竺梓松晃晃頭,'不,都是我的錯。'“這是二師兄餘克滿。”第二株樹苗。竺梓松記得二師兄在他的劍接連劃破三個人的咽喉時怒吼:“你這禽獸真下得了手!”他不知道若是禽獸在他的墓前行禮,二師兄會高興嗎?他不確定,所以他依然只是看著。
“這是我給自己留空的。”難怪空了一小塊。
“這是四師弟聶夕。”
……
肖長楓一路自顧自地介紹,間或看竺梓松一眼。後者面無表情地仔細觀察每一棵樹,沒有說一句話。'既然叫我師兄,那麼他們也是你的師兄,為什麼連個禮都不向他們行?'肖長楓心裡很不滿,但也沒有說什麼。
十六師姐後接著的是十八師弟,竺梓松的表情依然毫無變化,神色間閃過一絲茫然的肖長楓也沒有注意到暗紅色的眼眸裡閃爍著嘲諷,以及苦澀。
一直到二十二師弟嚴峰的樹前,竺梓松終於再難保持無動於衷,眼淚無聲地滑落,擦都擦不掉。最喜歡的師弟,質問他時晃動的劍尖,還有挑破喉嚨時噴薄而出的血液,竺梓松永遠都無法忘掉。
肖長楓看著用手堵住嘴努力不哭出聲音的男人,閃過一絲疑惑。'以前和小峰關係最好的,是那個人吧。'一直等到竺梓松平靜下來,肖長楓才接著介紹二十三師弟。
竺梓松紅腫著眼睛,默默跟著肖長楓走,一直到一株明顯要比其他樹苗枯黃的植物跟前。
'不是說二十四師弟啟敖沒事麼?為什麼還有一株?'竺梓松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樹苗,等等,那是——竺梓松猛地撲上前,那些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刻痕之下,儼然就是“竺梓松”三個字!
不可置信地轉過頭望向肖長楓,後者仍一臉複雜地盯著那株樹苗。
竺梓松不敢去看那眼神裡面究竟藏了些什麼,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叛徒是進不了作為墓地的樹林的,三師兄卻依然為自己種了樹苗,這代表了什麼?竺梓松不敢想象,卻又剋制不住地產生一絲希望,就像在絕望的黑暗裡待了兩個月然後看見一絲曙光,即使再不敢相信,依然會期待。
墨家門人的身份,真的不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固守嗎?
“這些人都是被他殺的呢。”肖長楓忽然開口。
竺梓松愣了一下,沒有介面。事實面前,他能夠說什麼?
“真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明白嗎?你們要殺我,難道我就活該了不還手的等著你們的劍刺穿我的胸膛嗎?'竺梓松諷刺地看向肖長楓,發現正當盛年的三師兄已經白了一半頭髮,憔悴得再無昔日的溫文爾雅翩翩風采。
'也許,我就該不還手的等著你們的劍刺穿胸膛的。'竺梓松復又低下頭。
“他本來……是個好孩子呢。”肖長楓眼神迷茫,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撲哧——”竺梓松一時沒忍不住,笑出了聲。
肖長楓訝異地向他望過來,疑惑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為何忽然如此失禮——在面對著眾多逝者的時候。
“他,是個好孩子?”竺梓松挑眉詢問,這是伏地魔常做的表情,他已經練了純熟。
“你不信?”肖長楓面沉如水,閃過惱怒的神色。
竺梓松眼神一暗,'師兄,你這是在維護我嗎?'“怎麼信?殺了這麼多同門的好?孩?子?”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嘲諷和厭惡,他憎恨自己的雙手,染著洗不掉的鮮血。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肖長楓的惱怒不翼而飛,又只剩下迷茫。“他不是這樣的……”
肖長楓一貫以冷靜、睿智的形象出現,尤其是在輩分靠後的小師弟們面前。山中修習的歲月,還有入世闖蕩的日子裡,他不像老師司馬祀和大師兄譚一霆那樣對人慈愛,也不像二師兄餘克滿那麼充滿熱情,他都只是不溫不火地給師弟們講課,在向他請教時會耐心地提出意見和建議,從不主動介入,看到師弟們做錯事情也從不發火,只會在遇上大師兄時擇嚴重的報告——這讓幾個愛闖禍的師兄弟很是苦惱。
他的臉上,竺梓松只見過微笑和沒有表情,沒想到今天一次見了這麼多變換,竟還是因了自己,也算不虛此行了。竺梓松胡思亂想著。
依舊是仇恨
“三師兄,他是什麼人?”陷入安靜的兩人背後傳來一聲清叱。
竺梓松迅速扭過頭,看到一身白衣的陸啟敖神情警惕地走過來,十四歲的臉龐上滿是不符合年齡的仇恨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