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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傳來莫大娘直往左鄰右舍衝,與幾個平日要好常吃酒的婆子媳婦狠狠打鬧了一架,體力粗壯的莫大娘,打架在行,一時砸了好些鍋碗瓢盆,許多人臉上都留了血道道。
明蘭聽了後,只笑笑而過,不再提起——世道艱難,好一招暗箭傷人,這回她若下手輕了,不能服人,以後就難叫旁人聽話,若下手重了,莫大娘的年紀資歷擺在那兒,不論是打了,罵了,還是罰跪,免了莫家人的差事,都會有某些正義人士跳出來囉嗦。
什麼‘祖母跟前的便是貓狗也比常人體面些’啦,什麼‘才掌家沒兩天就不把祖宗身邊的老人放在眼裡’呀,什麼‘莫家的素來忠心勤懇,這般豈不寒了忠僕的心’云云。那就沒完沒了了,就算殺傷力不大,也夠噁心人的,若再風言風語傳出去些,那就更精彩了。她頭一次真心覺著顧廷燁以前的日子真不容易,這種暗箭根本防不勝防。
大約明蘭那句‘要說還是老人伺候得心’很有殺傷力,之後的文件查問工作順利了許多,那些伺候了幾代人的老世僕也都老實順當的聽命從事,就怕新夫人瞧哪個順眼,請人去看長明燈。侯府至今已數代,世僕也代代孳生,外加內部互相聯姻,關係錯綜複雜,且還有外頭嫁娶的,由於工作量過於繁重,又忙碌了近半個月,才堪堪整理了個大概。
明蘭倒也不急,每日悠閒散步,若天氣好,就在廊下走,若天氣不好,就在正房幾個屋子走幾圈。她也不追究舊賬,一切人事照常,該如何就如何,時日漸久,老侯府的下人們沒迎來那新官的三把火,又見明蘭為人和氣,除了查新賬仔細了些,旁的也不刁難,眾人也漸漸定了心。至於約束管制方面,在廷燦出嫁之前,太夫人是斷不許出現夤夜吃酒賭錢及敗壞家風的事,既然上頭鎮山太歲壓著,明蘭樂得偷懶。
“夫人,那些賬……”丹橘生生咬住舌頭,有些話她知道不能說,“您就那麼算了?”這幾日忙下來,她也知道老賬目是有問題的,這事若發生在盛家,別說盛老太太眼裡不揉沙子,房媽媽滿身手段,單隻一個王氏,就能把那群蠹蟲給活剝了皮!
“怎麼可能?”明蘭白了她一眼,貪汙是肯定有的,只是大貪小貪的問題,可是……問題不在這裡,“再教我好好想想。要麼不做,要做之前定要細細想通,最好一擊即中,一次消停,不然……唉,到底是一個門裡的,三天兩頭鬧不是好看的。”
“那您何必這麼早把事兒攬過來呢,不若多歇一陣。”丹橘悶悶道。
“等到我挪不動的時候,出點兒什麼岔子,那才是要命。”明蘭嘆道,“不若趁我現在有力氣罷,侯爺如今燁不容易,不能給他添麻煩了……”隨著瞭解深入,她對老侯府的情形越來越清楚,心中已有了個初步的輪廓。為著辦事利落,她向顧廷燁申請要幾個能在外頭查探跑腿的。
屠家兄弟不愧是江湖上混的,於查探訊息的功夫端是一流,明蘭得了他們的助力,立刻事半功倍,不禁直呼叫他們做護衛真是人才浪費。足足一個月的資料收集基本完畢後,明蘭的肚皮已鼓成個小簸箕,為著同時鍛鍊腦力和體力,她常撫著肚皮在屋裡踱步,待想明白了些,就趕緊坐下撰寫在旁人看來是鬼畫符般的摘要計劃——
“寧遠侯府有契奴共一百三十六人。其中,家生奴僕,不計男女,共七十八人;之中,有五戶乃三代以上世僕,其餘皆一二代孳生奴僕。外頭採買奴僕中,有十二人已與家人全無聯絡,尚有……”
“在外接辦產業者有…於親戚名下置產者有…,其中田產者分別於……這幾處,商鋪則有……這幾處,不能排除有為其主子置產者……”
“親屬關係中,有……這幾人為小吏,這……幾人經商,還有……之親屬在別府為奴。”寫了半天,明蘭咬筆桿沉思。做事情要目標明確,她到底想要個什麼結果呢,是把這些貪了主子錢財的傢伙們一鍋端了,還是敲山震虎,殺殺威風就好了呢,或者來一次大清洗,換上自己的人手?有沒有陷阱在裡頭呢,會不會被算計了呢。
明蘭扯著頭髮,頭痛之極,她本不是宅鬥人才,上輩子最大的職業規劃也就是有朝一日能威風的拍個驚堂木斷案子,而不是在這裡苦思冥想怎麼肅貪倒人,她要是有這能耐,早進反貪局或檢察院了。^
丹橘在旁小聲道:“夫人,歇歇罷,別累著了。”
明蘭忍不住笑出聲:“哪那麼嬌貴了。”
到目前為止,她的狀態十分良好,除了偶爾小腿抽筋外,基本沒什麼妊娠反應,顧廷燁很自作多情的認為,這一定是個懂事孝順的好孩子。按照府中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