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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菡體內取出了兩枚子彈, 其中一枚從背部進入,擦傷肺部大血管造成氣血胸,要不是搶救及時當場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打中右肩的那一枚還算幸運,沒有造成大的骨折,鑑於他十分年輕,醫生認為將來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術後桑菡被送進了ICU,醫生允許家屬進去做簡短的探視,唐老太太不能進去,隔著玻璃窗看了一會兒,對宗銘說:“宗警官,我兒子……唐輝, 如果可以的話, 我想見見他。”
由她出面說服兒子本來是宗銘最希望的結果,但唐老太太上午才經歷了唐熠被劫的打擊, 剛才又和桑國庭夫婦慟哭一場, 他十分懷疑老人家還能不能承受和謀殺犯兒子的會面。
畢竟她已經是快六十歲的人了, 而唐輝又是一個極其執拗的男人。
他不惜身入地獄血洗殺父之仇, 不惜把自己變成超級腦控制弟弟的PTSD, 他對家人的執念完全超過法律,超過道德,甚至超過一切世俗的善惡。
作為母親, 她能說服自己生理和心理同時趨於變態的兒子嗎?
“如果需要向上級申請, 我可以等。”唐母看著病房內毫無知覺、插著各種管子的桑菡, 整個人似乎變得分外平靜,紅腫渾濁的眼睛裡彷彿醞釀著某種海洋般深邃而堅定的東西。
“我只是擔心您的身體。”
“我沒事。”唐老太太溫和地笑了,對他說,“俗話說‘老馬破車緩緩拉’,我這樣整天病歪歪的老人家,其實沒你想象得那麼脆弱。”
宗銘考慮了一下,同意了,不過通知她的主治醫生隨時待命。
唐輝在宗銘和李維斯趕到西堰市的時候同時被轉移了過來,因為他可怕的超能力,暫時收押在武警醫院重症傳染病隔離區,四周有著寬闊的緩衝地帶,外圍由武警專門把守。
不他們在地下的隔離病房裡見到了唐輝。不過一夜工夫,他瘦得十分厲害,原本溫雅俊逸的面孔因此顯露出凌厲的輪廓,配合他超級腦爆發以後神經質的眼神,彷彿一個蒼白兇戾的殺人狂。
儘管他重傷在身,守衛還是給他上了手銬。唐老太太的視線從那刺目的金屬圓環慢慢挪到兒子臉上,心痛、憐惜、失望、痛恨……無數種複雜的情緒浮現在蒼老疲憊的面容上。
“媽。”唐輝原本麻木冷漠的神情在看到母親的那一刻立即變了。唐老太太離他隔著數米的距離,沉聲說:“他們抓走了小熠。”
“誰?警察?”唐輝剎那間目露兇光,掙扎著抬起身來,拽掉了靜脈滴注的針頭。
唐老太太搖了搖頭,說:“今天早上一夥人闖進家裡把他抓走了,警方說是僱傭兵。”
唐輝猙獰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難以置信地道:“僱傭兵?”
唐老太太慢慢走到床前,問他:“你說,咱們傢什麼時候惹上了僱傭兵?指使他們的是誰?小熠為什麼會被抓走?”
唐輝注視著母親的眼睛,眼神慢慢從吃驚、憤怒,轉為刻骨的恐懼,支撐身體的手臂無法抑制地發著抖。
“是誰?!”唐老太太忽然提高了聲音,“唐輝!你還想瞞我們到什麼時候?你要讓你弟弟十七歲就跟你爸一樣被人害死嗎?”
唐輝胳膊一軟,猝然摔倒在床上,喃喃道:“不,他們不會害他,我……他們不能這麼做……”
“啪!”一聲脆響,唐老太太狠狠一巴掌摑在他臉上,大聲道,“你已經害死他了!唐輝!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爸爸一輩子清白做人、抱誠守真,你怎麼能這樣喪心病狂、助紂為虐?你怎麼有臉在他的墳上燒香?”
兩行清淚從她怒睜的雙眼滾落下來,她卻一眨不眨,撕心裂肺地吼道:“我把你養成這個樣子,我死後怎麼面對你爸,怎麼告訴他他變成了一個殺人犯的父親?”
唐輝面如金紙,窒息似的大口喘息著,痛苦地挪開目光不敢和她對視,良久良久才低聲道:“我只是想保住這個家,保住爸爸留下的事業。清白做人又怎麼樣,抱誠守真又怎麼樣,到最後他還不是死在自己的‘好兄弟’手上,死無……全屍!”
淬了毒的仇恨從他的話裡一點點滲出來:“他們在客廳裡虐殺他,一刀、一刀,又一刀,當時小熠就藏在保險櫃的暗室裡……媽,我對你隱瞞真相,想盡辦法洗掉小熠的記憶,我不願意你們和我一樣揹負沉重的仇恨!”
他狠狠抓著床欄,指甲刺破面板,鮮血一滴滴順著鐵欄掉下來:“你知道嗎?我強迫自己每一天都住在爸爸死去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