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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怔怔落淚,良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宗銘嘆了口氣,換了更加溫柔的,近乎拉家常的語氣道:“伯母,我知道這個抉擇對您來說非常殘酷,但李維斯和小熠是好朋友,於公於私我都得勸您不要對綁架者抱有什麼幻想。雖然現在他們不會傷害小熠,可一旦局面發生任何不利的變化,他們就會把小熠,甚至是唐輝當做棄子清理掉。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還從沒見過一個罪犯良心發現。”
唐老太太不語,少頃忽然悽然笑了一下,道:“是啊,棄子……父親也是,兒子也是……”
宗銘料想她是記起了三年前暴斃的丈夫,心下不由惻然,頓了一下才低聲道:“您唯一可以信賴的只有警方,伯母,我說這句話不是因為我是警察,而是因為大量事實證明確實如此。鄭家的慘案就是現成的例子。”
唐老太太沉默了很久,從床上坐起身來,顫抖的雙手捋了捋頭髮,忽道:“宗警官,我想見見小桑的父母,我知道他們肯定已經來了,麻煩你替我去問一下。”
“這……”宗銘沒想到她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一時間有些猶豫,畢竟桑國庭的身份比較特殊,何芷舒又剛剛知道桑菡和唐熠在戀愛。
唐老太太見他沉吟,道:“你就幫我問問吧,他們要是不想見,我也理解。”
“好吧。”宗銘說,無論如何唐輝是目前最關鍵的證人,而唐母是最有可能說服他的人,以桑菡和唐熠的關係為突破口是最優選擇。
更加重要的是,同樣面對幾乎痛失愛子的慘劇,兩個痛苦的家庭也許能夠在危難之中互相達成諒解,等兩個孩子將來重逢,不必再面對家長們尷尬的心結。
他們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宗銘將唐母的要求給桑國庭夫婦說了,桑國庭說:“這件案子我本來也要親自跟進的,既然她主動提出見面,那正好,我們爭取儘早說服她規勸唐輝。”
何芷舒不語,不管多麼通情達理,作為母親也很難真正在感情上做到對唐家母子毫無芥蒂。但終究她還是點了點頭:“見吧,只要能早日抓住傷害阿菡的人,我什麼都願意做。”
宗銘本來想帶他們去病房見唐母,唐母卻執意來見他們,她說:“我想去手術室門前等著,我得親眼看見小桑從裡面出來才能安心。”
雙方於是在手術室門前碰面,唐老太太看看桑國庭,最終將視線停留在何芷舒的臉上,看著那張和桑菡酷似的,清秀的面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何芷舒原本只是為了兒子才同意見她,但看到她憔悴的面容,悲痛而內疚的眼神,忽然間意識到她只不過和自己一樣的,孤苦無助的母親,原本心底裡那點怨恨,那點牴觸,剎那間便被一種母親之間共通的體諒化解了。
“對不起……”唐母哭著拉住何芷舒的手,“都是為了小熠,小桑才……對不起!”
何芷舒泣不成聲,唐母也再說不出話來,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撐扶著痛哭不止。何芷舒一開始只是壓抑地流淚,漸漸和唐老太太一樣放聲嚎啕,把心底裡憋著的那些傷心苦痛盡數哭喊了出來。
桑國庭鐵一樣的人也禁不住流下淚來,沒有阻止妻子,只扶著她的肩膀像個平凡的父親一樣哽咽著。
良久良久,雙方似乎將所有的話都在這一哭裡說盡了。桑國庭擦了擦眼角,對唐母道:“您不要感到自責,保護唐熠是桑菡的工作,是他的責任,就算因此犧牲了也是責無旁貸的,我們作父母的也會為他感到驕傲。”
頓了一下,他低沉地說:“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為了一份感情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對他來說無怨無悔,對我們來說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擁有一份不容置疑的愛,是一個男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何芷舒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丈夫。桑國庭握了握她的肩膀,強忍著眼淚說:“唐夫人,桑菡從小是個非常執拗的孩子,他對唐熠隱瞞自己的警察身份,完全是出於職業道德,他從來沒有在感情上欺騙過唐熠,請你一定要相信他。”
唐老太太如遭雷擊,定定看著桑國庭,喃喃道:“小桑是警察?”
“是,他奉命跟進唐輝涉嫌的系列謀殺案。”桑國庭說,“我也是警察,我是刑事偵查局副局長,桑菡是我的兒子,也是我的下屬。”
唐老太太震驚地看著他,無法相信作為刑事偵查局副局長他竟然將親生兒子送到了最危險的地方,竟然讓他去保護一個謀殺犯的弟弟!
他竟然對自己的兒子愛上一個罪犯的家人毫不反對,甚至為了兒子隱瞞身份而對自己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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