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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女修!”
一個尖銳的譏誚聲響起,帶著強烈的不屑和鄙薄。這態度卻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女修,在大部分男修的眼中,都是柔弱而纖細的。
她們可以如菟絲花,卻絕不能似常青藤,可以可憐可愛,但絕不能堅韌強勢。而現實,也或多或少印證了這一點。絕大部分女修在耽於情愛之時,心思不純,修為變慢,所以越到高階,女修便越少。
此時傅靈佩的表現,卻顛覆了他們一貫的印象。崇拜強者的本能,讓他們肅然;但輕鄙女修的習慣,卻讓他們矛盾。
“繼續走不要停!”看著傅靈佩還在往深處挪,那譏誚聲還在繼續,“一會跌倒了哥哥我來扶你!”說著,狂浪地笑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豔事。
池內響起一陣心照不宣的鬨笑聲。
不過絕大部分人都聰明地並不摻和,徑自閉目修煉,對他們來說,修煉才是第一。
大眼睛修士,則繼續睜著無辜的眼睛,靜靜看著,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傅靈佩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完全不為所動。
身體處於極端的痛楚之下,她沒精力也沒心情與這些人瞎掰扯,她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說勝了又如何?在修真界,拳頭才是一切。
劍池的水,溫溫熱熱,但這溫熱裡蘊含著無處不在的刺骨劍氣,正一個勁地往她的肌膚鑽,從小腿,到大腿,直至腰間。此時,她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幾乎是在一寸一寸地挪。肌膚內無處不在的痛楚,讓她想要停下來,可是她的意志卻又讓她堅持向前。
只是,這些透徹肌膚的皮肉痛,又怎比得過她曾經遭遇的傾族之禍,錐心之痛?所以,即便是捱,傅靈佩也能平淡地捱。也或者,曾經的經歷,讓她對痛苦有更大的包容力。
一刻,兩刻,三刻……
時間過去很久,又似乎不久。
劍池已然一片死寂,只有池內潺潺的流水還在噗噗輕響,伴隨著那細微的,前行的腳步聲。
之前或譏笑或不看好的修士紛紛閉住了嘴,呼吸一陣緊似一陣。蒸騰的白霧遮住了他們的臉色,卻無法掩去那開始急促的呼吸。
“啊啊啊”三個暴躁音持續響起,池邊同時跳出三個修士,均是一副健碩身材,全身溼噠噠地在往下淌水,極度狼狽。臉色似青似白,無一不頹然。顯然是之前情緒不穩,一時控制不住便跳了出來,此時卻悔之晚矣。
劍池只有在第一次下池的時候才會起作用,第二次進入,便只是普通的池水了。
他們也不急著離去,乾脆盤腿坐在一邊修煉,看看這讓他們功虧一簣的女修士究竟能堅持多久。
此時傅靈佩已經挪到了大眼修士的附近,接近了劍池最深處,不過她還未停下。
她的目標,是更遠更深處。
她還能忍。
即便是一直泰然的大眼修士也忍不住露出了愕然的表情,眼睛睜得大大的,更像年畫上的娃娃了。
傅靈佩的身體已經麻木。周身無處不在的劍氣,割碎著肌膚,淬鍊著皮肉,意圖往更深處鑽,似要把她打碎了重造。
她還能忍。
傅靈佩告誡自己,嘴唇一圈深深的印子。她死挺著,眼睛掙得通紅,幾乎爆出血絲,額間豆大的汗,一滴一滴地落入下方的池水,濺起輕輕的水花。
她已經超過了所有人,來了一整片的無人之處。
物極必反。這邊水域,幽靜若深潭,波瀾不起,白霧消散。
傅靈佩才剛剛挪了小半寸,一股更深刻更尖銳的劍氣便透體而入,橫衝直撞,全身上下的皮肉幾乎被衝的潰敗。皮還跗骨,肉已消散,鬆鬆垮垮地掛在那身硬骨上,在噼噼啪啪地破碎中重建,痛楚劇烈地傳遍全身,傅靈佩再也忍不住地悶哼了一聲,渾身顫抖起來。
她還能忍。
傅靈佩紅著眼,掙著筋,幾乎是搏命般繼續往前挪,一步一步。
她已經無法感覺到身體的存在了。漫山遍野的疼痛向她襲來,她不敢張口舒緩,怕一張口就是求救,嘴唇在極致的痛楚中被咬破,殷紅欲滴。
身後眾人,看著眼前女修筆直的背影,肅然起敬。
不過一襲普普通通的門派長袍,溼漉漉地粘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線條。襯著那挺直的背脊,纖長如玉的頸子,明明是嬌豔的風情,卻偏偏壯烈地讓人眼含熱淚,無法再起任何旖旎之思。
此時,已無男女之別!本不該有男女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