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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璃燈靜靜地浮在房中,色調柔和而溫馨。
面積不大,整個房間的牆上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全部都缺筆少畫,看似都是主人隨想隨寫,十分凌亂,毫無規律。
一張書桌,一張紅木椅,毫不出奇。
但奇特的是四周亂七八糟擺放的軟綿綿凳子,上面鋪滿了小碎花的綢緞,因為時代久遠,綢緞的顏色都褪了許多,像是一陣風吹過,就能立刻風化了似的。
不過,一開始衝入傅靈佩眼簾的,或者說,驚恐的,是從天花板倒掉著的一具骸骨,渾身的血肉已經消弭,下頷微張,眼睛黑洞洞的,長長的臂骨摳入天花板,骨骼與常人不同,漆黑如墨,泛著溜光。
傅靈佩踏進來,那骸骨還隨著風微微一動,翕張著的下頷骨像是對著她嘲弄地笑,詭異而陰森,與房內的溫馨相比,更讓人毛骨悚然。
何況,這萬年的屍骨,如何僅憑那一臂摳入天花板內,而萬年不腐,倒吊著不落下來?
“這是……”傅靈佩不由轉頭看向一旁的丁一。
卻不由呆住了:“你……怎麼了?”
丁一仍然是笑嘻嘻的,嘴角翹著,一雙眸子卻暗沉沉一片,哀慼如夜,昏黃的燈光映入眼中,像是盈著一滴淚。他靜靜看著滿牆的字,聲音低低的,不知道說給誰聽:“沒什麼……原來他,終究沒成功……”
神情怔忪,半晌才回過神來。嘴裡喝道:“還不出來麼?”
傅靈佩莫名地看著他:這是與誰說話?
“啪啪——”一陣拍掌聲,一道殘影靜靜地走了出來,身姿挺拔,姿容俊逸。
“你便是馬陸?”
若他是馬陸,傅靈佩就能明白,為何傅雲舒會棄程寄海和狐八遠這等人才,轉而喜歡此人了。
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只是靜靜站著,氣韻風華就與旁人不同。臉已是世間少有的俊俏,渾身透著股滿不在乎的勁兒,眼皮輕輕撩起,便似看到了人的心裡。
若一個女子平日裡越是受盡追捧,便越愛這樣的壞,這樣的滿不在乎。想要去征服,去觸碰。傅雲舒自來便是天資嬌女,天資縱橫又傾城絕豔,看見這樣的男子,起了好勝心,追逐過程中更是慢慢被吸引,因而愛上。
傅靈佩不由垂下雙睫:此人身上的那股勁兒,倒與前世的丁一有著驚人的相似,對世間的一切都有脫離感,世間種種於他不過是一場戲,戲散場了,就散了,沒什麼好留戀的。
馬陸眼光瞥過這一雙小兒女,落在了一旁的男子身上,笑了:“是,我便是,同類。”
“你終於來了。”他雙手背到了身後,靜靜地看著丁一。
“你猜到我要來?”
“不,不,易間數術,我學得還不精。只是一縷殘魂還留著,時間過得太久,便忍不住找個同類聊聊天。”馬陸一臉雲淡風輕,身旁是那個倒吊著的骸骨,也似是一臉笑意。
“這具骸骨,是你?”
“不錯。”馬陸走到那個軟軟的椅子面前,坐了下去,雙手合著,腳翹起,下巴指了指對面:“坐。”明明只是個魂體,觸控不到實物。
丁一悶不吭聲,拉著傅靈佩的手,一屁股坐了下來,軟軟的墊子一下子就陷了進去,激起了漫天的灰塵。
傅靈佩忍不住咳了起來,眼裡似含了水。
馬陸一哂:“這是你的妞?”
也不待丁一回答,又重新撿起了之前的話頭:“那具骸骨是我,帥麼?”
丁一:“……”
“好吧。”馬陸聳了聳肩,“任是生前如何,死後的樣子也都不算好看。”
“那你可以告訴我等前情麼?傅雲舒的屍骨,怎也會在此,那三元落地陣,又是怎麼回事?”
“喲,你知道這個?不錯,不錯。”馬陸拍掌大笑,讚許地看著眼前男子:“晤,從哪裡說起呢。時間隔得有點久,有些記不清了……”
傅靈佩不敢打斷他說話,此人有些癲。
“你既然能來此,便該知道,我與你來自一個地方。”
丁一看了眼傅靈佩,示意他說下去。
“具體怎麼來,已經記不清了。初時,我是很興奮的,有個年輕英俊的身體和厲害的修為。滄瀾界那時是整天烏煙瘴氣地鬥,鬥來鬥去死了很多人。我不喜歡。人命珍貴,哪容這麼輕賤?”
他笑容有些靦腆:“後來我結識了一些兄弟,聯合起來整頓了番,你看,滄瀾界就成現在這樣了。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