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份遭疑(第1/3 頁)
次日,慶陽公主府,綠色大門上的銅環被颯颯秋雨沖刷著,廳堂九間十二架,在西間的書房,朱棣和皇姐道來查案的過程和結果。
“……證據確鑿,鄭千戶還抵賴,汙衊杏娘偷漢子,是偷情時被姦夫所殺。他是沙場老將,禁得起拷問,不過——”朱棣眼神一凜,“他在外頭養的外室熬不住,全都招認了,賣出砒【霜的藥店掌櫃也可以指認,筆錄口供俱全,容不得他抵賴。”
“外室招認,說杏娘年紀大了,遲遲沒有生育。鄭千戶就在外頭養了她這個外室,生了一個兒子。但是杏孃的條件是去母留子,將外室打發的遠遠的,才肯承認孩子的身份。鄭千戶夥同外室密謀,想出這種惡毒的法子來投毒。”
慶陽公主年紀約四十如許,圓臉長眉,她是皇族年紀最長的公主,下嫁給駙馬黃琛,黃琛是淮安衛的指揮使,一品武官,深得洪武帝信任,手握重兵,常年鎮守在外。
“汙衊昔日宮廷女官的名譽,他膽子倒是不小。”慶陽公主冷冷一笑,“人證物證俱全,鄭千戶還是不肯招?”
朱棣點點頭,“皇姐,三輪大刑過後,鄭千戶不肯認罪。親軍都尉府的鄭指揮使已經去了宗人府要人,不過我已經將此人轉移了關押地點,他暫時找不到。”
慶陽公主看著窗外順著飛簷垂落的雨滴,一顆顆的如珍珠般飽滿亮澤,可是一旦砸在堅硬石板地面上,就立刻成了無數的碎片,混進汙濁的泥水中。
就像女官杏孃的一生,無論在宮廷裡多麼優秀、得人尊重,可是嫁做人婦後,猶如明珠蒙塵,甚至喪命在丈夫惡毒的計謀中!
想到這些,慶陽公主的眉頭漸漸起了寒意,“哦?鄭指揮使好大的官威啊,宗人府的宗令是太子,他也敢闖進去要人。”
洪武帝設宗人府管理皇室成員,宗令是太子朱標,二皇子朱樉和四皇子朱棣分別是左宗正和右宗正。
朱棣說道:“親兵都尉府是父皇直轄,只聽命於父皇,他們行事向來如此囂張。鄭千戶是都尉府的千戶,他和鄭指揮使是同鄉同族,一起在沙場出生入死的遠房堂兄弟。”
慶陽公主問道:“太子是如何說的?”
朱棣答道:“太子說宗人府只管皇室成員,杏娘雖然當過五品尚宮,但畢竟不屬於皇室。她既然死於非命,此案應該交由應天府衙門審理。”
太子言下之意,就是覺得朱棣多管閒事了。
慶陽公主嗤笑道:“你如何回答?”
朱棣說道:“我說臣弟知錯了,所以早早將那人從宗人府的監獄提出去。”
太子是個聰明人,他也知道朱棣是受了慶陽公主之託,所以並沒有繼續追問朱棣將那人藏在何處,而是將朱棣的原話踢皮球似的轉述給了趙指揮使,兩頭都不得罪。
慶陽公主說道:“多虧了你找的女大夫是個細心的,這麼歹毒的伎倆很快被她看穿,找到了證據,倒是個人才,給她一些賞賜,現在——”
慶陽公主從紫檀西番蓮座椅上站起來,走到窗前,伸出圓潤的皓腕接著飛簷下珍珠般的水滴,雨滴砸在手心裡,很快聚攏了一小捧雨水,“好久沒有陪皇后娘娘說話了,四弟隨我進宮吧。”
到了下午,鄭千戶直接被拖到刑場,剮了一千刀,皮肉削盡,成了人形骷髏還喘著氣。族兄親兵都尉府的鄭指揮使被貶,從堂堂一品武官降職成了六品的百戶,當天啟程去了陝甘戍邊。
案子了結。杏娘重新入殮,預備安葬。
姚妙儀駕輕就熟,用針線將解剖的部位細細縫合,縱使有冰塊鎮著,屍首也已經開始腐化了,那雙眼睛依然不瞑目,看得分外揪心,姚妙儀只得再用魚膠粘住眼皮。
杏娘慘死在丈夫手裡,姚妙儀對她有些移情,因為她的母親被刺殺一事,也有可能是丈夫徐達指使,兔死狐悲,所以姚妙儀對杏孃的遺體有一些憐憫在,希望她的死相不那麼可怖。
看著渾濁的死人眼在姚妙儀的手裡勉強閉合,宮廷女官李桃娘問道:“姚大夫不怕嗎?”
姚妙儀心生警惕,這個李桃娘是宮裡的七品典正,正好是親兵都尉府在杭州饕餮樓捉拿明教密黨成員時,搜身詢問過她的女官!
今日李典正是奉馬皇后之命,送了一套入殮的衣服和玉器給慘死的杏娘。杏娘和李桃娘都是最早伺候過馬皇后的侍婢。
杏娘出身書香,甚得馬皇后喜歡,封了五品尚宮;而李桃娘是獵戶之女,性子冷硬不討喜,至今只是七品典正。
兩人再次相遇,李桃娘總是盯著姚妙儀看,還時常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