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王出世(第2/3 頁)
“胡善圍已經入選宮廷女官,即將進宮服侍了。”
在密室之中,道衍禪師無論沉默還是說話,都在數著纏在右手掌上的一串菩提珠。
聽到胡善圍的訊息,掌心如流水般的佛珠頓時停滯了,道衍禪師唸了一聲佛,嘆道:
“緣也、命也。我有心栽花花不開,你無心插柳柳成蔭。王寧和胡善圍都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鄰居好友。或許郭陽天命中註定會命喪你手。小明王已經發出號令,誰除掉郭陽天,誰就是新的大力長老。”
果真是命嗎?姚妙儀心中五味雜陳,郭陽天是叛徒,可是我……或許也並不值得你們如此信賴。
因為對我而言,放在首要的,始終都是私仇。
酷暑難耐,饕餮樓墜樓血案、還有捉拿魔教逆黨的風聲迅速在蘇州城裡傳開發酵了。
到了傍晚時,街坊間各種傳聞都有,說魔教血洗饕餮樓,被官府包圍緝拿,死傷過百,血流成河。姚妙儀恰好在中午時去了饕餮樓吃飯,至今未歸。
姚家心急如焚,姚大伯顫悠悠的杵著拐去探訊息,被巷子口的官兵攔住了。幸虧妙智寺的小沙彌趕來解釋,說道衍禪師已經將姚妙儀接到寺廟唸經驅晦氣,晚飯時一起回到姚家團聚。
弟弟回來了!姚大伯轉憂為喜,忙回去要宋秀兒叫了一桌素席面,又派人去接妹妹高姚氏回孃家,準備晚上團圓。
晚飯時,炊煙四起,從北邊吹來一陣涼風,驅散了酷暑,蘇州百姓還沒來得及享受涼風呢,隨即烏雲壓城,遮天蔽目,電閃雷鳴,大雨滂沱而下。
饕餮樓前的血跡被大雨沖刷、暈開,蜿蜒入蛇般流入路邊的溝渠。
夏天暴雨來得快,去的快。一盞茶的功夫,便雨止雲開了,青石板路沖刷乾淨,一絲血腥味也無,泛著冰冷的青光,大地真乾淨。
道衍禪師俗名叫做姚天禧,是家中幼子,父母早逝,長兄如父,姚大伯少年時就撐起了家業,對弟弟妹妹關懷備至,是個厚道人。
可惜妹妹高姚氏成了寡婦後,變得尖酸刻薄、愛佔小便宜,眼皮子淺;而弟弟姚天禧則從小不願意學醫繼承祖業,說醫人無用,他的志向是醫天下,想學將相之才。
可是當時家境貧寒,姚大伯只是個沒有什麼名氣的小大夫,勉強餬口而已,無力供養弟弟讀書考科舉。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姚天禧八歲就進了附近的妙智寺當驅鳥小沙彌。
元朝時的寺廟對年齡要求很嚴格,七到十三歲時的男童心性不定,稱為驅鳥小沙彌,在寺裡做一些雜物,讀書寫字。從十四歲開始到十九歲稱為應法沙彌,學習經卷佛法,這期間隨時都可以還俗回家。
到了二十歲那年,姚天禧正式受比丘之戒,法號道衍。道衍學識淵博,並不限於佛法,儒釋道三家皆通,能夠和文人詩歌相答,也能在醉酒後舞劍嬉笑,交友廣闊。
從弟弟當驅鳥小沙彌開始,姚大伯就知道這個弟弟將來要走的路和自己截然不同,他無力管束或者出手幫忙,只得默默守候在家裡,等著弟弟四處雲遊後歸來看上一眼,兄弟二人坐著吃頓飯,喝杯茶。
足矣。
可是今天的素宴有些尷尬了。
團圓飯吃到一半,妹妹高姚氏開始發招,本著我不好過,你們全都別想過安生日子的精神,她尖刻的聲音,猶如石子在玻璃上刮過:
“大哥,吃完這頓飯,你和二哥就分家了。論理,我這個出嫁女沒資格佔家業,但是二房這兩個都是外頭撿來的,不是咱們姚家的人,憑什麼分給他們?”
姚妙儀和姚繼同對視一眼,難道阿福說的要小心姚家暗算,是因為要分家產的事情?
姚妙儀本以為姚大伯他們要利用她的婚嫁獲利呢。還好,只是錢財而已,她有些私房,加上行醫一技之長,足以立足了。
道衍禪師正吃著龍井茶泡飯,驀地聽高姚氏說起分家的事情,便放下筷子,說道:“以前家中貧寒,這些家業都是大哥一家掙出來的,我是出家人,不會取家中分毫。”
“姚繼同和姚妙儀是我收養的孩子,因在寺廟裡養著不方便,所以託付給了大哥,如今他們兩個都長大了,若是住在家裡不方便,我會安排他們搬出去,不會動家產分毫,這個請大哥和大姐放心。”
姚大伯是個老實人,此刻臉漲的通紅,結結巴巴的說道:“弟弟——道衍,我不是要趕他們走,繼同和妙儀都是懂事的孩子。尤其是妙儀很小就幫著藥鋪賣藥問診,姚家鋪子能有今日,她功不可沒,我不會讓他們兄妹兩個空手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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