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沽名釣譽(第1/2 頁)
金華,欒鳳祠堂。老天爺始終陰沉著臉,不肯展顏出太陽,也不肯幹脆利落的來個雷霆之怒,颳風下雨。
夏嬋鳴唱,聞著淡淡的屍臭味,祠堂壓抑得似乎難以呼吸。但是每個人都不肯走,看著徐妙儀驗骨,連最“嬌弱”的徐增壽和常森都含著蘇合香強撐著。
徐妙儀先用糟醋噴在骸骨之上,過了約兩個時辰,她撐著一柄半透明的白色油絹傘走過來,看了看天色,嘆道:“要是出太陽就好了。”
徐妙儀命衙役們在四周點燃炭火,然後撐著絹布傘走在骸骨中間,紅色的炭火穿過絹布傘,投在白森森的骸骨之上,兩具屍骸的肋骨處立刻顯示出了紅色的傷痕!
均是鋸齒狀的傷痕,顯然是胸口被利器的貫穿傷。符合劉辰在卷宗裡記錄的內容:謝再興在酒宴行兇,殺了欒鳳夫婦。
根據欒小姐在圖畫裡表達的隱喻,欒鳳夫婦應該是假死,之後被人割喉才是致命傷,但是徐妙儀舉著絹布傘仔細看著屍骸咽喉部分的骸骨,並沒有發現像肋骨部分的明顯的傷痕。
朱守謙面色陰沉,難道那幅畫只是瘋癲中的欒小姐幻想之作嗎?
徐妙儀咬了咬唇,說道:“取白梅肉,搗碎,再加上蔥,胡椒,鹽和酒糟磨碎了,團成餅子烘乾,我有大用。”
一旁不學無術的徐增壽和常森聽了,相視一眼,暗道:這是做吃的還是驗屍?
朱棣也是滿臉疑惑之色,但是他毫不猶豫吩咐手下照辦,準備白梅肉餅去了。
看著父母骸骨暴露在外,還撒手了糟醋等物,欒八郎不忍直視,他走到祠堂的一顆大樹下,怔怔的看著開啟的墓穴出神。他覺得父母的屍首被玷辱了,但確無力阻止,而且——萬一父母之死確有蹊蹺呢?豈不是蒙冤九泉了?
買的裡八刺悄悄跟了去,他口才極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垂頭喪氣的欒八郎,他也緊跟過去套近乎,說道:“我觀令尊和令堂的碑文,瞭解了他們的生平,十分震撼,真是佩服佩服。”
欒八郎見他生的俊秀,舉止斯文,態度恭敬,先有了幾分好感,便放下了戒備之心,嘆道:“我父母遇害時,我還不到三歲,對於往事,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只是聽家中僕役說父母伉儷情深,當年姐姐也聰明絕頂,才華了得。可從我記事開始,姐姐就是瘋癲的,年幼的我和瘋癲姐姐無力打理家中產業,由族人接手,漸漸將我們的家業都敗壞了,還變賣房產,我和姐姐流離失所,幸虧姐姐善丹青,被寒山寺看中,接過去修復古畫,我們姐弟才得以謀生。”
買的裡八刺一臉唏噓之色,“唉,我家也是這樣,族人猛於虎啊,主家一旦式微,就會被居心叵測之人乘虛而入。不過欒公子才高八斗,明年是必中生員的,將來考取功名,謀得一官半職,也能有能力照顧姐姐了。”
買的裡八刺謊話連篇,這句話卻是真的,黃金家族衰落,北元退居草原,背叛者、謀逆者層出不窮,他的父皇疲於應付,都空不出手來救他這個唯一的兒子。
欒八郎以為自己遇到知音了,說道:“借你吉言,希望明年能夠考中秀才吧,秀才免賦稅,每月還發銀米,足夠自給自足,不用靠著姐姐養活了。”
買的裡八刺眼神一閃,故作驚訝,問道:“令尊和令堂都死在叛賊劍下,為國捐軀之人,按道理說,皇上對你們欒家應該有撫卹,免稅,或者給你一個世襲的千戶、百戶等官職謀生的,怎麼你還要靠科舉呢?”
欒八郎有些茫然,說道:“我也不知是為何,明明其他遺孤都有撫卹照顧的,我和姐姐什麼都沒有。聽說以前欒家族長上表過要求撫卹,但一直沒有音訊,好像是上頭說謝再興雖然謀反,但是他立功頗多,殺了我父母,就不給我們欒家撫卹了。”
買的裡八刺憤然說道:“這話好沒道理啊,功勞歸功勞,謀反歸謀反,謝再興再多功勞,他殺了令尊令堂是毋庸置疑的,怎麼會因此而取消了你和欒小姐的撫卹呢?”
欒八郎嘆道:“我也不知道啊,族長上表得到這樣的答覆後,也是不信的,帶著幾個鄉老去金陵的衙門裡鬧,被親兵都尉府的趕回蘇州了,族長還被打掉了幾顆牙,從此再也不敢去鬧。不過男兒當自強,我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將來自己給自己掙一份前程也是好的,不用在意別人的施捨。”
買的裡八刺天性多疑狡黠,他很快從中捉摸出了不同尋長之處,問道:“我瞧見碑文上記載了十年前金華的幾個富戶捐銀子修了祠堂和墳墓,這些人難道沒有資助過你們姐弟嗎?”
欒八郎諷刺一笑,說道:“商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