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二、魚水之歡(第1/2 頁)
周銓凝神看著宗澤,宗澤同樣凝神看著周銓。
對周銓,宗澤是聞名久矣,他此前任職於登州時,還曾經與周銓的手下打過交道。只不過那個時候,他離周銓比較遠,根本夠不著此人。
他能調任應天書院,與周銓還有些關係,趙佶有意繞開周銓,與金人聯手攻遼,因此將他從登州任上調開,換上趙佶、童貫等人更信得過的人物。原本只是想將他隨意打發了事,偏偏得知他曾與周銓下屬配合,還以為他也投靠了周銓,便將他弄到應天書院來,免得激怒周銓。
“宗博士認得我?”對望了一會兒之後,周銓笑吟吟問道。
“雖未見過,但聽得方才那副對聯,便知是郡公當前了。”宗澤誠摯地道:“某自登州離職,來應天赴任,中間有些假日,便曾去濟州、狄丘等一行,見識過郡公所辦學校。”
他說得還很婉轉,實際上,他從登州出發,抵達濟州,然後再回到海州,經過徐海鐵路來到徐州和狄丘,然後再入京城述職,最後才往應天赴任。這一路花費了他四個多月的時間,僅僅是路費,便將他多年宦囊積蓄光掉近半。
這次旅行考查,給他帶來的衝擊前所未有。
最初時他還是帶著防備之心前去的,如同此時大多士大夫一樣,他將周銓也看成大宋社稷的隱憂和威脅,但自己轉過一圈,看到完全在周銓治下的濟州,看到周銓巨大影響下的海州與徐州,這個觀念變了。
周銓不出,如蒼生何!
宗澤胸中是積了不少鬱憤的,他三十餘歲中進士,當時因為在試卷之中大膽議事,險些遭到罷黜,此後輾轉各地,所任都是一些低品官職,可謂沉淪下僚久矣。眼見李邦彥、白黼等不學無術之輩倖進而居高位,蔡京、鄭居中等年邁德衰之人盤踞政事堂,他卻始終沒有施展才華的機會,他怎麼能不胸懷憋悶,只覺得這大宋政壇需要一股清流?
最初時他找不到那股清流,可這次旅行考查,讓他確認,周銓就是大宋政壇的那股清流!
待到了應天府,在當初范仲淹等先賢們呆過的地方,看到那些暮氣沉沉、對功名遠比實事要熱衷得多的學子們,他心中這種感覺就更為強烈。
與應天書院相比,無論是龍川別院,還是濟州學堂,那裡的學生們更為活潑,所關注的事情也更是貼近天下之事。從國家的大政方略,到農田裡的糧食收成,可以說,沒有那邊學生不討論、不專研、不關心的!
因此,他也見過在濟州學堂上掛的“事事關心”的對聯。
此時親眼見周銓,宗澤半百年紀,卻有些象是年輕人,覺得自己有一肚子話要向自己敬佩的人說。
從何說起呢。
“此次北伐,恐有不測之憂,郡公位高權重,為何不阻止?”想了一會兒,宗澤還是從目前最重大的事情著手。
這話令周銓暗暗讚了一聲。
從趙佶到下面的書生,大宋上下,幾乎都看好這次北伐,覺得必勝,宗澤還是第一個在他面前流露出不看好此次行動的人。
“宗博士何出此言?”他問道。
宗澤知道,這是周銓在考校自己。
論年紀,他當週銓老子都有餘了,不過想到周銓的戰績,宗澤並沒有羞辱感。
“天時、地利、人和,我大宋佔有天時,而遼佔有地利,但是人和之上,我大宋恐怕未佔優勢。鄆王且不說,童貫為實際上的主帥,但此人不恤軍士,不諳兵法,恣意跋扈不容異己,又無自知之明,實非良帥。河北禁軍,多年疲弱,才不堪戰,京師禁軍,多為賤役,已無戰心,西軍雖勇,但自徵夏之後,其將驕奢淫逸,其兵目無軍紀,稍有大事,頓時譁變,亦不足倚仗!再觀遼國,勝則可苟延殘喘,敗則必死無疑,故此其上下皆同欲,必背水一戰。”
宗澤將他對北方戰局發展的猜測一一說來,周銓初時只是專心,後來情不自禁點起頭。
雖然是文官出身,可宗澤對軍事並不陌生,最重要的是,他有足夠的戰略眼光支撐!
“朝中內外,看到郡公連破遼人,逼得耶律淳龜縮不出,便以為遼軍易戰,上下皆生驕奢之心,是無自知之明矣。遼國國運在此,拼死一戰,必出奇兵,朝廷不為此備,反而為戰後之功你爭我奪,是不知敵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反過來,既不知己,又不知彼,豈有不敗乎?”
宗澤說到這裡,眼中含著憂慮,直直盯住周銓:“若徵遼一敗,我恐反令金人獲漁翁之利,金人之殘暴,更勝遼人,知我虛實之後,豈無覬覦之心?郡公,使金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