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灰頭土臉(第1/3 頁)
李邦彥的面色,如同塗了靛藍的布,整個兒都不好。
而這種面色,已經保持了十五天,從那日周銓在延福宮見到趙佶之後,一直保持到現在。
若是中間能見到天子,或許他還會換一換面色,但是,往常每隔一天就要喚他去陪著遊玩的趙佶,已經連著五天沒有召他了。
這讓李邦彥心中甚是恐慌,原本因為張商英去職,朝廷裡混亂,他可以混水摸魚,從校書郎這個尷尬位置轉遷到吏部擔任員外郎,趙佶都流露出口風了,但現在,他擔心的可不僅僅是這個吏部員外郎官職,更擔心自己是否失了聖眷。
他很清楚,象自己這樣的人,若是失了聖眷,那就失去一切。而且他為人浮浪,得罪的人同樣不少,若無趙佶看顧,落井下石的人很快就會蜂擁而至。
“李校書,李校書,你怎麼還在這裡,聖人召你!”
他正生著悶氣,同時也對自己的未來充滿恐懼之時,突然聽得有人叫道。
是一個內監,向來與李邦彥熟悉的,李邦彥頓時精神一振:“官家召我……公公,不知官家如今心情如何?”
揣摩天子心意,原本是大忌,不過李邦彥這樣的近臣,就是靠著這個固寵邀恩,自然做得輕車熟路,開口問的同時,裝著銀錁子的小袋,已經塞入了那內監的掌中。
“陛下連下了幾日跳棋,有些倦了,今日遊延福宮,尋找不足之處,興致極高……對了,童太尉要出使遼國了!”
童太尉就是童貫,李邦彥聽得這個,心中一動。
若是能將那滑頭小子,也送入這個使團隊伍之中,讓他消失在遼國,那就太好了!
不過李邦彥心知此事必難成之,而且周銓正忙著給趙佶造水泥,他最好別提此事,免得惹取趙佶反感。
趕到延福宮後,果然,此次陪同趙佶的人裡,就有童貫。梁師成也在,但是楊戩等人,則未曾隨伴。
趙佶見著李邦彥,原本就喜氣洋洋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歡色:“李卿,快來快來,你看這塊石頭,若是朕真也建起空中御園,這塊石頭當立於其最高之處,使之為峰嶽!”
李邦彥憋了半個月,頓時將那些不要錢的馬屁話語,一堆堆吐了出來。他生於市井中,為人又詼謔,逗得趙佶哈哈大笑。
旁邊的童貫也笑眯眯的,不過李邦彥不太敢與這個太監目光相對,實是因為,童貫長得有些詭異。
絕大多數太監都是男生女相,唯獨童貫,不僅體貌魁健,而且面板如鐵,更讓李邦彥覺得奇怪的是,他腮下竟然生有鬍鬚,與健全男子幾無區別。
若不是知道宮中禁規森嚴,李邦彥都要懷疑,童貫是不是一個假太監。
談了一番未來的新御苑之後,趙佶將話題拉到了童貫即將出使的事情上來:“童卿,朕讓你為副使,可是有不少人反對,便是蔡太師,亦上書言此事不妥呢。”
原本這是朝堂政事,又牽涉到童貫自身,是不宜向他說的。但是趙佶此人,性子輕佻,雖然權謀之術也算圓滑,卻總忍不住洩出口風。
李邦彥這些時日雖然縮在家中,卻也打聽了詳細,卻是天子欲派遣最為親信的童貫為副使,出使遼國。
只是這一任命,在朝廷內外,都遭至反對,甚至連蔡京都自杭州上書,認為此事不妥。
“臣此去遼國,必會關注地理水文,瞭解風土人情,為官家備用。”童貫面上並沒有惱怒之情,只是冷肅地道。
趙佶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童貫明白他的心意。
那些勸諫之人,根本不懂他的用意,只知道一昧地說童貫閹人,哪裡知道,童貫此行,其實肩負著重要使命!
目光裡的輕佻沒有了,趙佶站在延福宮的最高處,眺望著東北方。
“太祖之憾,太宗高梁河之恥,朕欲雪之!”他在心中喃喃說道。
朝中那些只會吠日的犬儒,每日裡盯著就是他大興土木之事,卻不曾想,自從登基之後,他在西北開疆拓土,連敗西賊和羌人,逼得西賊不得不向遼國求援。若不是遼國干涉,他早已滅了西賊,打通河湟故道,直指西域!
只不過朝中文臣,只知黨爭,邊疆悍將,唯識冒功,故此趙佶覺得無人可信、無人可用,唯有身邊的宦官,一身富貴榮辱乃至生死,盡皆依附於皇權,才是他可以信賴的人。
派童貫出使,目的就是了解遼國虛實,看看是否有可乘之機。
想到此處,趙佶深深吸了口氣,自覺氣吞萬里如虎。
不過他性子跳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