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登聞鼓響(第1/3 頁)
自從上回與董長青會面之後,李綱就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插手此事。
他不相信周銓要造反,至少在此次事件發生之前,周銓應當沒有反意,董長青說的對,狄丘未修建城牆,城中也不過十萬人,若說想據此謀逆,莫說通曉兵法的周銓,就是李綱自己一介書生,也絕不做這種蠢事。
可是,他也覺得必須給周銓一點限制,倒不是出自私心,而是他從一個政治家的本能感到,周銓對國家的影響越來越大,對他們這些士大夫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他希望有個度,既可以限制周銓,又不至於將之真的逼得遠走它國。
這種猶豫,一直持續到今日,當杜狗兒飛快地跑來說,太學生們動手打了皇城司之人,還將這些人全拖到了開封府,要求窮追這些人在太學中擅捕學子的黑手,李綱才驚覺:董長青雖然找了他,卻並沒有將他當成引爆京師風暴的人。
到這個時候,李綱意識到,自己也是勢成騎虎,不能置身事外了。
“董如柏倒是好手段,以往他可沒有這般本領,在周銓手中才幾年功夫,就已經歷練出來了!”李綱讚了一聲,捏緊了自己袖中的一份奏章。
他身為文臣,曾被趙佶召見奏對,因此上書奏事的權力還是有的。
這份奏章,就是彈劾嘉王趙楷,以親王之身份執掌皇城司,不合祖制。
看起來和今日之事沒有任何關係,但這份彈章一出,就是一個風向標,李綱可以肯定,當它出現之後,朝堂之中,將會生起一場巨大的風暴。
他還是將奏章遞了上去。
若是一般奏章,可能就會淹沒在大海一般的文書之中,過上幾天也未必能遞到中書省,到趙佶面前,那就更難。
可這封奏章不一樣,很短的時間之後,甚至可以說,只過了半個時辰,它便到了趙佶手中。
初一看這奏章,趙佶便是驚怒交加,幾乎跳了起來:“豎儒安敢欺我如此!”
這幾天,趙佶的心情很不愉快,京中謠言四起,少不得也有傳入他耳中者。他對周銓並未厭倦,畢竟象周銓這樣能為他攬財者絕無僅有,所以敲打周銓他不反對,可若真將周銓逼走,他則不是很樂意。
可直到現在,周銓將母親接走,也沒有一封奏章來辯白,讓趙佶很是失望。
本來在他看來,周銓來封奏章辯白,就給了他一個直接干涉此事的機會,他一方面會安撫周銓,另一方面乘機剝奪周銓部分權力,罰他一些錢財。周銓不出聲,他沒有這個機會,反而因為怕將周銓真的逼得遠走它國。
而且,每天都有人在耳邊唸叨,說周銓有不臣之心,這讓他心裡的懷疑也越來越明顯。
現在周銓的自辯沒有來,倒是攻擊皇城司的奏章先到了。
“李綱何在,休要走脫此人,他安敢如此,挑撥天子父子兄弟之情?”趙佶又叫了起來。
“官家放心,此人必不走脫的。”在他身邊,梁師成幽幽地說道。
趙佶愣了一下:“何出此言,他幹下如此事情,怎麼會不走脫,莫非不怕朕治其罪?”
“奴婢曾聽說過此人名聲,向來以剛直著稱,今日他奏章入政事堂時,在政事堂外還擺了張席子……”
“席子?”
“他說了,此奏章上來,官家必治他之罪,他唯有一死,以示忠誠之意,這張席子,就是他準備用來給自己裹屍首的。”
趙佶先是一愣,然後險些氣樂了。
大宋善待士大夫,少有以言誅大臣者,至少到現在,還沒有幾樣這樣的例子。李綱此舉,簡直是沽名釣譽!
不過轉念一想,他心中又有些不安。
然後他再看李綱的奏章,見到其中之句“利刃在身則殺心自起,權柄在握則奢望難消”,再看到“即便嘉王無意,難免下僚有心”,“非為君父家國,臣不敢不進言以奏,臣自知有罪,若陛下能稍抑偏愛之念,以全父子之情,外利社稷,內安宮室,則臣願伏罪受誅”,他又嘆了口氣:“李伯紀真忠臣也,非真忠臣,不敢與朕言此。”
梁師成默不作聲,他方才添上一句,已經是收了厚禮所言,至於別的更多的話,就根本不用提了。究他本心,他對李綱這種人,也沒有什麼好感。
當然,他對嘉王有志於儲位之事,更無好感。在私心之中,他還是傾向於太子趙桓的。
“此奏收下不報……”趙佶雖然稱了李綱一聲忠臣,卻沒有聽他勸諫的打算,如此吩咐道。
只不過他聲尚未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