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八、所有人都是勝利者(第1/3 頁)
蔡攸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望著同樣在抹汗的開封府尹聶昌,面上情不自禁浮起苦笑:“我知道了,既然是自縊,那就是自縊吧。”
“官家那邊……卑職當如何交待?”聶昌問道。
這聶昌原名聶山,字幸遠,乃是撫州臨川人,他的官職雖然不如蔡攸,但在蔡攸面前如此做小,乃是另有原因。他的仕途幾步關鍵,無論是早年的右司員外郎,還是後來直龍圖,再到現在的知開封府,都是蔡攸所薦。故此,他對蔡攸做足了下級對上級的姿態,當得知朱勔縊死於開封城外之後,他第一時間,便來找蔡攸請教。
“照實說就是,官家……也只要面上過得去就行了。呵呵,縊死,縊死……”
聶昌會意:“那卑職就說,朱勔出京之後畏罪自盡?”
“就這樣吧……”
蔡攸再次抹了抹汗,同時他眼中冷芒閃動了一下。
在他看來,周銓做得有些過了。官家既然已經將朱勔奪職,而且還流放到海南,周銓就該滿意,而不是為了一個婦人,半路上去縊死一位官家寵臣。
哪怕只是曾經的寵臣!
所謂兔死狐悲,蔡攸覺得,朱勔對付周銓的手段雖然不堪,但還是規則之內的,但周銓的手段,完全不是如今官場規則內的東西。
當初周家父子在市井中時,拿這等手段去對付一個有破家之仇的小吏可以,但他如今都是東海侯了,還拿這種手段去對付別人,而且朱勔!
這就讓蔡攸感動威脅,若是周銓知道他背地裡的小動作,知道朱勔行事其實也有他暗中唆使的成份在裡面,知道王黼與自己的私交非常好,知道自己想要坐在宰相的位置……他會不會也用相同的手段對付自己?
蔡攸一直覺得自己的父親老了,做事情未免有些老糊塗,比如說,對周銓的支援。在蔡攸看來,以蔡京對周銓的支援,完全可以向周銓提出更高的要求,周銓也理所當然給蔡家更大的利益。
但沒有,蔡家在東海商會中只是諸多勢力中的一位,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更重要的是,周銓給蔡家的利益,哪怕是經過他兒子蔡行之手,給的也只是蔡家,不是他蔡攸。
權利之爭,自古無父子。
這句不知是誰說的話,在蔡攸心中響起,他定了定神,將之驅走,然後下令回府。
他要好好和父親說一說了。
“你覺得周銓做得太過?我倒覺得他做得恰到好處……你瞧,朱勔是死了不假,但朱勔家人,卻並未受到牽連,至少現在未受牽連。”當蔡攸在蔡京面前抱怨的時候,蔡京都在靜靜聽著,沒有急著發表意見,等他說完之後,蔡京才緩緩地道。
“可是朱勔何至於死?”
“為何不至於死,若是他成了,會留周銓性命麼?”蔡京反問。
蔡攸默然,然後道:“那也不該用此手段,老大人,你對周銓縱容太過了,如今其氣焰之盛,連你這宰相都壓制不住!”
旁邊的蔡絛捂著嘴突然笑了一下,蔡攸白了他一眼,也自知自己的激將法用得太拙劣了。
“若不縱容周銓,你以為……老夫還能為相多久?”蔡京昏花的老眼從老花眼鏡後看了看蔡攸。
蔡攸啞然。
以趙佶的性子,為避免權相出現,頻繁換相是他的一慣手段。但現在有周銓這個無形的壓力在,朝中要儘可能維持穩定,要有一個鎮得住的人,故此,蔡京這一回復相之後,地位到現在都很穩固。
哪怕此前趙佶也流露出幾次換相之意,甚至還準備了王黼等備用之人,可是每當此際,周銓就要生出一些事端來。比如說王黼,如今就落了個閒職,連戶部尚書之位都沒保住。
“而且,你安知朱勔之死,就不是官家的心思?”蔡京又緩緩道。
“這如何可能?”
“這些年,官家修宮室苑囿,辦花石綱,你,朱勔,還有別的幾人,都獻了不少花石吧,你們自稱是從民間買來,實際上一個個都藉機搜刮發財,你在京中,手段終究有限,朱勔在江南,搜刮到的數字,沒有兩千萬貫,一千五六百萬貫總是有的……官家修艮嶽花的錢,還不如朱勔搜刮到手的錢,官家又要伐遼,成就列祖列宗未成的偉業,又要修京徐鐵路,加強對徐州狄丘鐵產地的控制,便於今後西軍東進……這些都要花錢!國庫裡的錢不好亂花,內庫裡的錢不捨得花,那麼當然要尋你們這些近臣借幾個錢花花。”蔡京說到這,嘿然笑了兩聲,然後住嘴不語了。
而這番話,已經將蔡攸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