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五、唯武器論(第1/3 頁)
此人斜睨了白先鋒一眼,不過到了客廳門口時,那氣焰頓時收斂住,恭恭敬敬往內行禮:“小人童喜,奉小衙內之命,來請……”
“先在外邊待著。”白先鋒聽到裡面周銓的聲音響起。
那童喜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下意識地,他又重複道:“小人童喜,奉我家小衙內……”
“我知道你是童漸派來的,你先到外邊待著,方才杜說說有位太學生來訪,凡事總有先來後到,且讓我先見過這位太學生再說。”
那童喜滿臉臊紅,卻不敢在周銓面前放肆,只能老老實實退出來。
白先鋒目光閃動了一下,周銓並沒有表現出禮賢下士的模樣,比如說,沒有迎出門來,但偏偏這堅守秩序之事,讓白先鋒心中覺得,比起禮賢下士更重要。
他定了定神,邁步走了進去,然後算是在近距離看到周銓了。
外表俊秀倒還罷了,周銓給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雙眸子,有時看上去帶著頑童的戲謔,但更多的時候,是深沉如海,彷彿藏著千年的歷史與智慧。
“太學中捨生慶州白先鋒拜見周郎君!”
白先鋒打量周銓之時,周銓也在打量著他。
此人骨架高大,雖然略有些瘦削,但精神十足。他有典型的秦地人相貌,周銓手底的人中,頗多都有類似特點。因為留著短鬚的緣故,讓他顯得有些成熟。見周銓時無論是行禮還是說話,都表現得大方得體。
“白先生有禮了,請坐,請坐,上茶!”
有一個少年上來,為白先鋒奉上茶,白先鋒看了這少年一眼,心裡不由一跳。
他早就知道,周銓身邊有一些少年伴當,一個個都在他的龍川別業私學中讀書習武,以前遠遠看不覺得,現在近距離觀察,卻發現這少年舉止之間不卑不亢,絲毫沒有慣居人下者那些不自信的感覺。
與他目光相對,少年還含笑著點了點頭,那神情倒與周銓有幾分相似。
這些陣列少年,總是忍不住將周銓當成模仿的物件,一舉一動甚至連表情和說話方式,都會模仿周銓。
“白先生來此,有何見教?”周銓問道。
白先鋒想了想,他不是那種好為大言之輩,因此直抒胸臆:“在下有些事情不明,故此直接來請教周郎。”
“請說。”
“周郎才氣無雙,天下罕有匹敵,為何不走科舉之途,卻勞心勞力,往來奔波,行事倍而功半之舉?”
周銓一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面問他這個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回答。
“天下走科舉之路以求富貴者,不知凡幾,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而工業強國者,我卻是唯一一個,非我莫屬,少我其誰!”
“工業強國?”白先鋒愣了。
“先生是秦地之人,當知秦漢之際,我中原士卒對上匈奴等,以一可敵其五!李陵以五千之卒,橫行於十萬匈奴之間,若非箭矢用盡,則匈奴對其無可奈何!先生可曾想過,為何會如此。”
“為何?”
“兵甲利也,秦漢之時,我中原士卒,皆被鐵甲,用強弩,結陣而行,如山如林,乃至於唐,安西都護以三萬之眾,威壓西域百國,靠的除了將士忠勇,就是兵甲之利。之所以能如此,是因為我華夏所鍊鋼鐵遠勝諸胡皮甲銅刀。大宋為何面對遼賊、西賊屢有不利,因為遼賊、西賊皆擅鍊鋼鐵!”
“鋼鐵從何而來,工業!”
“太祖之時,有封樁庫之說,但百年時光,封樁庫數盈數空,幽燕之地終未我有,為何如此,原因無他,封樁庫中的錢帛,未能變成鋼鐵,未能變成勇士身上的鐵甲手中的鋼刀!”
“我有一兄長,陣歿於西軍之中,家中大父、父親,每每提起此事,都慘然流涕;我左鄰右舍,皆為禁軍家眷,每至祭禮,多有悲聲。故此,我棄科舉,興工業,為的就是將大宋滾滾財富,都能變成戰力,讓邊疆將士少流血多獲功!”
周銓這一番話,其實是唯武器論,他自己內心其實知道,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但以此為理由,足以解釋清楚,他為何會做出棄科舉而興工業的選擇。
白先鋒不喜大言,但周銓這番話,還是讓他覺得甚為激動。
思忖了好一會兒,他才覺得這話中似乎還有些問題,只不過以他才智見識,暫時還推不出根源所在。
“周郎所言,讓人耳目大開,不過那腳踏車、水泥、棉布、熱汽球等,如何用於制敵?”白先鋒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