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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遲遲的更鼓,此時已敲了四下,她這才熄燈睡覺,次日起來,她就覺得心神不定,急急地盼著快些再到夜晚,並催著蕭千總快些出去打聽。
蕭千總雖然手中有賠本,可是真怕出門,雪瓶催了他兩回,他才畏手畏腳地走了出去。他這一出去,直到晚飯後三四點鐘的時候才眼笑眉開、腰直頭正,進了雪瓶的屋就說:“沒有甚麼,一點也不會牽連到咱們身上啦!我親自聽方天戟秦傑說的,昨晚把羅小虎抬到衙門裡,就過了堂。半天雲不愧好漢子,敢作敢當,說官花園的那件事也是他作的,他並非為財,是因為要殺玉欽差,恨玉欽差當初不該說他與玉嬌龍有私,以教他蒙了半生冤枉汙名,叫江湖朋友都看不起他,而那規規矩短的千金小姐也含屈跳澗,死的那麼慘,所以他才要殺玉欽差,既沒有同謀,也沒有黨羽,與別人無涉!”
說到這裡,他不禁笑,腰裡揣著鼓鼓垂垂的錢,身子一動便發出響聲,大概都是剛贏來的。並說:“衙門裡的飛鏢盧大,這回是又得賞,又出了名,不是他一鏢打在半天雲腳上,還捉不著呢!”
幼霞在旁邊聽著,小臉上不禁變了色。雪瓶對羅小虎之為人也漸生欽佩,胸中湧起了昂然憤慨之情,決定今宵必為羅小虎設法。
第十回 感深交莽漢硬作媒 依巧計崇樓狂揮劍
蕭千總出屋去了,他的心事都沒啦,又有錢,烏爾土雅臺那兒不急著回去。不急著回去也沒關係,在迪化樂些,回尉犁城給雪瓶一家掌管家務也不錯,玉嬌龍留下有那麼大的產業、那些馬匹,還會餓得著我?
他心舒意暢,在自己屋裡待了沒有多大一會,偷偷地,趁著太太沒看見,把些贏來的錢藏起來,拿起了琵琶,又到小酒館聊去啦,彈去啦,撥著琵琶,博人稱讚,口裡哼著小調,更是開心,同時心裡又暗笑:羅小虎真是傻蛋,玉嬌龍都已死了,你還替她刷乾淨兒幹甚麼?並且,也許自己太太的眼力不差,韓鐵芳也許真是他的兒子,不然為何也那麼傻,送還了馬,丟了琵琶,還,還,哈哈!硬管媽媽叫朋友,糊里糊塗地埋死屍,哈哈:“崩楞崩楞”“正月兒裡呀!水仙花兒開呀!吱吱喲……”
他在這兒高興,旁邊許多人烘烘地亂談甚麼“羅小虎”“半天雲”,“二十年前……”可是聽不見有人敢提“玉嬌龍”那三個字,他真想拍胸脯說:“我跟玉嬌龍是親戚!我娶我的那位太太時還是她作的大媒呢!我們兩家不分彼此,小王爺春雪瓶管我叫姨夫!”
可是他怕招出事來,不敢說。他連晚飯都是在這兒吃的,可是隔壁的柳香居因為昨晚那一場攪鬧,今天關門休業,不然要一盤剝羊肉來,下酒就燒餅吃,那更來勁!
天色又漸漸地黑了,醉鬼們都還未走,賭鬼們又都先後來了。這小酒館帶賭局越來越熱鬧,可是街上越來越冷清,頭更早已敲過了,三更之後,不覺得便到了三鼓,天上星星此昨夜的彷彿稀少,而半輪月色卻很發亮。
這時那靠近西門的官花園中,柳陰鬱鬱的綠霞樓上,突然又飛來了一條纖秀的俠影,這正是春雪瓶。她單身攜帶著一把寶劍,來到了這裡,她特別的謹慎,可是這裡也防範得特別嚴緊,樓上的窗戶都釘得很緊。
雪瓶用劍撬了半天,方才啟開,她進去,只聽處處梆鑼敲著,並有燈籠一對對的在樓下來往。雪瓶很是驚詫,心想這:外邊已經傳說羅小虎都招認了一切的事了,連前夜這裡殺人的事,羅小虎也認屈招認了,怎麼玉欽差還不放心?還要這樣的防備?他的膽子也未免太小了!著今天這情景,我還是不能見他的面,那隻好把我白日為的那張字柬留在這兒了。
原來她白天在店中覓得紙筆,一共為了兩張字柬,一張是給玉欽差寶恩的,她不常拿筆寫字,所以寫的字自覺得不好,也很簡單,只是:“欽差大人鈞鑒:日前在此處誤殺鐵霸王之人,實非羅某,羅某在撫署之招供,非但受屈,必系願代江湖躋輩受過,彼雖俠義可欽,然於王法人情所不許。鄙人確保前夜來此之人,但亦非懷有惡意,實因令妹慘死荒漠,令甥(名韓鐵芳)飄流邊塞,望乞明鏡高懸,減輕豪俠之罪,澤被骨肉,栽培無倚之根,是所切待,邊疆小俠謹叩。”
當下她又取了火照了照樓內,就把這張字柬用一枝小袖箭釘在一張浮滿了塵埃的桌上。她又另拿了一枝箭,趴著窗戶,向著正從樓下走過去的一個燈籠射去,當時那燈籠便滅了。
便有人大聲嚷嚷:“有賊啦!”梆聲鑼聲亂了起來,官花園內也騷動起來。
雪瓶卻喊了一聲:“我在樓上,你們來吧!”聲音極為尖銳,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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