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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這鎮上突然熱鬧起來了。來了一些客人,每個人都有馬匹,有簡單的行李,這些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哈薩克人,一共大約來了二三十個,分住在鎮上的三四家店裡,這裡韓鐵芳對面的那小屋裡擠滿了五個。他們連這裡的茶飯都不用,自己帶著碗,自己提水燒火做著吃,他們還互相往來,這個店中住的到那店中,那邊的卻又往這裡來,“咕碌刮啦”地說著哈薩克話,別人一句也聽不懂,他們的皮靴子沉重雜亂地響著,擾得全鎮不安。
韓鐵芳十分驚詫,覺得這些人來此必定有事。就問店掌櫃:“這些人全是幹甚麼的?”
店掌櫃的卻倒像是看慣了似的,一點也不遲疑地說:“這些都是哈薩克人,都是做生意的,他們大概是才從東邊販完了牛馬回尉犁城,然後往伊犁去。他們現在都很有銀子,腰裡都肥極啦!我們這鎮上很難得遇見他們這些主顧,他們真肯花錢。”
言罷又露著黑牙笑著,並且推了韓鐵芳一下,說:“你往西邊白家店裡去看著好不好?那店裡還住著幾個哈薩克的娘兒們呢,嘿,比咱們這裡的娘兒們可標緻得多了,她們全都會騎馬!”
韓鐵旁的心中越發懷疑,因為看著這些哈薩克人都不像是才作完買賣回來的,個個全都精神興奮,揣著一肚子氣,彷彿是要殺幾個人吃了似的。並且聽到店裡喝酒吃飯的人說:“兩邊昌吉,呼圖壁,以及現在的迪化城裡,全都來了哈薩克人,都住著不走了。”
在這裡住的這一個哈薩克人,見了韓鐵芳,就不住的拿眼直瞧,並跟他的同伴悄悄說話,於是有好多的人彷彿都注意上韓鐵芳了,弄得韓鐵芳益發不安,走既不能走,住在這裡,又永遠得心驚肉跳,草原賽馬,尉犁城外惡鬥之事,那一幕一幕的驚險情形都不斷地在他胸中復映。他白天連小屋都不敢出,夜間寶劍永遠放在身畔,同時,院中的那匹黑馬叫他們著見了,他們像是沒有一個人不認識那匹黑馬。
幸而並未追問來歷,只是當作神仙一般地敬重那匹馬,草料跟水倒不必韓鐵芳去餵了,他們時時有人照管,還輕輕地刷那馬上的毛,有人牽出去溜溜,一會兒又給送回來。鎮上的馬也驟然比往日多了,晚間陣陣的西風吹來,處處有馬嘶叫之聲,韓鐵芳細細觀察,才看出這些個哈薩克對他似乎並無惡意,才略略地放下了心,又想要向這些人問問“秀樹奇峰”,但又覺得自己只會這一句,他們答覆出話來,我也是聽不懂;再說哈薩克人的脾氣我摸不透,倘若因問春雪瓶而招出莫大的糾紛來,那就更不好了!因此就不敢言語,但精神卻時刻都很緊張。
又過了兩天,忽然聽說:“在省城裡捉住的那名大盜半天雲羅小虎,快要起解了。因為伊犁將軍給撫臺來了公事,一定要把他解往伊犁,究問他二十年前在沙漠裡所犯的那些案子,並聽說他早先在北京還作過案呢,要判他的罪名。”
於是鎮上的人都興奮了起來,天一亮就起來,店房的窗戶也不關,許多人到這裡也不喝酒,專為等著差使由此經過時,好看一看那“半天雲”的丰姿。
有人說:“大概是個漂亮人物。”
有人又說:“聽說比魔王長得還兇。”
又有人說:“不要緊,省裡住的欽差姓玉,伊犁現在將軍是瑞大人,無論如何,也都是親戚,還能把他解了去砍頭嗎?”
還有人卻吐了吐舌頭說:“王法能夠饒他,他的仇人可也未必會饒他呀!仙人劍的哥哥老君牛,和甚麼隴山五虎、豹子崔七,都到城裡了,個個都是凶煞滿面,彷彿不等到羅某起解,就想在街頭上給鐵霸王報仇,他們才能甘心似的。”
鎮上的這些人紛紛談論,韓鐵芳心中是十分的著急。
忽然這天的晚間,有本鎮上一個賣柴耙的人自城中回來,帶來了訊息,說是:“半天雲明天就起解,一定由咱們鎮上經過,衙門門口現在都已預備好了車啦!”
於是把鎮上的人刺激得都快瘋狂了,店掌櫃很早就不收客也不賣酒了,還沒打三更,他就先睡覺了,預備明晨好開開眼,看看半天雲。那些哈薩克人也都行動異常,都算清了店賬,收拾行李,喂飲馬匹,預備明晨就動身的樣子。
韓鐵芳想要今晚好好休息一會,明天好去辦那樁事,但他的精神太興奮了,竟一夜也沒有閤眼,次日清晨,下著濛濛的細雨,天色極為愁黯。這裡住的幾個哈薩克人卻沒等到五更就都走了,街上一陣清脆雜亂的馬蹄聲越聽越遠,慚慚地消逝,大概在這鎮上住了三天的那些個哈薩克人已全都走了。
韓鐵芳趕緊起來,出屋一看,那匹馬並沒有被人牽去,他放了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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