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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的面傷心地說道:“掌櫃的,你看看,小毅這是為了咱們,為了這十幾萬的貨物才強裝笑容冒險跟滇軍走的,這一走凶多吉少啊!可你平時怎麼對他啊?你罵他整他刁難他,他什麼時候說過一句你的不是?什麼時候不聽你的話?東家從西洋發來電報,叫你領著他一起盤點清貨,你卻恨他……你看今天,要不是小毅,這十幾萬貨物損失不說,我們這幫人誰敢說自己能平安回去啊?我老了,再也幹不動了,可是臨走前我要奉勸你一句,做人要有良心啊……”
第十七章 戰亂中的卑賤
以預測奇準、道行深幽而在廣州城小有名氣的老道這回掐算錯了,安毅從四月二十八日被滇軍連人帶車徵用開始,到現在的六月十日止,已經度過整整四十三天了,比老道煞有介事的“兩旬劫數”預測翻了一倍還多三天。
四十三天來,安毅總共只獲准回家三次。第三次就是今天的六月十日晚,和前兩次一樣,安毅身後還跟著兩個楊希閔滇軍警衛團派來的“護送保鏢”,老道和冬子看到這種情景,也只能唉聲嘆息卻無能為力。安毅倒是非常坦然放鬆,從油膩膩的上衣口袋掏出滇軍軍需處長賞賜的兩個袁大頭,扔給不知所措的冬子讓他去買只燒鵝兩瓶酒回來,轉身樂呵呵地招呼“護送”自己回來的警衛連長曲大友和另一位小排長。
“老曲,快坐下,到了兄弟這兒還客氣什麼?梆子,你也坐,又不是在軍營裡面,不用講那麼多規矩。”
安毅熱情地招呼兩個監視自己的軍官,對上茶的二嬸微微一笑:“二嬸,二毛睡了嗎?”
來到榴園一個多月的二嬸告別了為人縫縫補補洗衣服的苦難日子,帶著逃難路上倖存下來的大兒子過上她認為的天堂般生活,相對安逸的生活和富足的飲食,讓這位只有二十九歲的女人膚色和神情都恢復很多,初看不怎麼樣,細看自有一股淳樸端正的韻味。二嬸這是第二次見到安毅,聽安毅問起自己六歲大的兒子,連忙低頭回答:“二毛瘋了一天,剛睡了,大少爺,你和兩位長官坐坐,我做菜去了。”
“二嬸,我跟你說過,別叫什麼少爺少爺的,狗屁大少爺,老子就他孃的一個苦力,和二毛一樣的身份地位,明白嗎?以後我再也不願聽到你這麼叫我……行了,我說話粗魯別嚇著你,你忙去吧。”
安毅看到二嬸怯生生地離開,嘆了口氣,對兩位樂呵呵的軍官歉意一笑,轉向一旁埋頭抽旱菸的老道不滿地說道:“老道,你也不說說二嬸,有這麼叫的嗎?是不是冬子自認為身份高就喜歡人家叫他少爺了?”
老道無奈地搖搖頭:“可別誤解你弟,冬子也和二毛媽說過很多回,一直以來冬子只要有空都教二毛識字,別冤枉他,是二毛媽固執,她至今還叫我老爺呢,老勸不聽,我能有什麼辦法?”
安毅這才放下心來,樂呵呵轉向曲連長:“兩位老哥,讓你們看笑話了,其實啊,這座房子是我東家的別院,他怕打仗跑到香港去了,讓我們搬進來幫他看房子,你也知道兄弟就是個會點兒技術的鄉下小子,哪裡能受得起少爺的稱呼啊?老子剛進城幾天啊?腿上的泥巴還沒洗乾淨呢。”
肥頭大臉的老曲哈哈大笑:“兄弟,老子就喜歡你這實在性子,否則怎麼會獨獨把你調到身邊幹輕鬆活?這幾十天你也看見了,抓回來的七八千民夫都在沒日沒夜的挖戰壕搬木頭,誰有你這麼舒服自在?就是因為你小子手腳勤快嘴巴甜,對老子胃口,哈哈!”
安毅笑眯眯作揖致謝,心裡卻在罵娘,要不是從廣州城搶來的各種汽車越來越多司機不夠,老子早他媽被你們這群孫子用刺刀逼到東郊各地做那種牛馬不如的苦力了。
“小子,我聽你們這一家子說話怎麼都是外省人?這位大哥相貌不凡有仙氣,剛才你稱呼他老道,是不是道士?”曲連長感興趣地問道。
看到安毅笑得很賤,老道不得不主動答話,他道貌岸然地告訴兩個不識字的軍官,自己確實出自道家,而且還是茅山派的南派支脈。老道之乎者也幾句話就把兩個背搶的大老粗胃口吊起了,最後聽得滿臉尊崇自認晚輩,連冬子買燒鵝回來二嬸端上一桌菜都顧不上了。
安毅樂得自在,拿過只空碗夾起兩隻肥碩的燒鵝翅膀遞給冬子:“去,拿到後房,等會兒二毛醒來肯定嚷嚷肚子餓。”
“大少爺這使不得,大……”二嬸看到安毅鼓起兩隻眼睛像銅鈴似的嚇人,連忙閉上嘴不敢再說了,轉身給大家做湯去。
老道不愧是縱橫江湖二十年的高手,幾句話又把兩位聽得差點流口水的粗人引到香噴噴的燒鵝上了。安毅也抓起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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