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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了一隻皮狗頭。火把的光芒把他灼傷的臉映得一片慘紅。“王子殿下有何吩咐?”他說。
“帶我未婚妻回城去,小心別讓她受傷。”王子唐突地告訴他,然後連聲再見也沒說,便大踏步離去,把她留在原地。
珊莎感覺得出獵狗正盯著她瞧。“你以為小喬會親自送你回去?”他笑起來像是受困陷阱的狗在咆哮。“恐怕不太可能。”她毫無抵抗地任由他拉著站起。“走吧,不只你需要睡。我今晚也喝多了,明天還要打精神宰掉我老哥呢。”
珊莎突然一陣莫名驚恐,她推推茉丹修女的肩膀,想叫醒她,結果她的呼卻打得更大聲。勞勃國王跌跌撞撞不知走哪兒去了,長椅已然空了一半。晚宴已經結束,美麗的夢也隨之煙消雲散。
獵狗抓起一隻火把,權作照明,珊莎緊緊跟在他旁邊。地面崎嶇不平,岩石密佈,被搖曳的火光一照,彷彿在她腳下晃動。她低垂視線,仔細看清,方才落腳。他們穿梭於營帳之間,每一間帳篷外都掛著不同的旗幟和盔甲。慢慢地,四周的寧靜隨著踏出的每一步而越顯沉重。珊莎連看都不敢看他,他把她嚇死了,只是她從小便被教導種種禮儀,而真正的淑女不會光注意他的臉的,她這麼告訴自己。“桑鐸爵士,您今天的表現英勇極了。”她勉強自己說。
桑鐸·克里岡對她咆哮:“小妹妹,少拍我馬屁……更不要開口爵士閉口爵士。我不是騎士,我瞧不起他們和他們的狗屁誓言。我老哥是騎士,你看他今天什麼德行?”
“是的,”珊莎顫抖著小聲說,“他很……”
“很英勇?”獵狗替她說完。
她明白他在諷刺他。“沒人擋得住他。”最後她說,頗感自豪,畢竟這不是謊話。
桑鐸·克里岡突然在一片黑暗空曠的平地中央停下腳步。她沒辦法,只好也跟著停下來。“我看這修女把你訓練得不錯。你跟那種盛夏群島來的小鳥沒差別,是不是?會說話的漂亮小小鳥,人家教你什麼漂亮話你就照著念。”
“這樣說太不厚道了。”珊莎的心狂跳不休。“你嚇到我了,我要走了。”
“沒人擋得住他,”獵狗粗聲道,“此話倒是不假。的確誰也擋不住格雷果。今天那小夥子,他第二次出場時的那個,喔,幹得可真漂亮。你也看見了吧?那小呆瓜根本是自討苦吃,沒錢沒跟班又沒人幫他穿好盔甲。他的護喉根本就沒綁好,你以為格雷果沒注意到?你以為格雷果爵士先生的長槍是不小心往上揚,是嗎?會說話的漂亮小小鳥,你要真這樣相信,那你就跟小鳥一樣沒大腦了。格雷果的槍想刺哪裡就刺哪裡。看著我。你看著我!”桑鐸·克里岡伸出巨掌捏住她下巴,硬是逼她往上看。他在她面前蹲下,把火把湊近來。“你愛看漂亮東西是嗎?那就看看這張臉,好好給我看個夠。我知道你想看得很。國王大道上你一路都故意躲著它,別假惺惺了,愛看就看。”
他的手指像鐵獸夾一樣用力鉗住她下巴。他們四目相對,他那雙滿是醉意的眼裡閃著怒火。她不得不看。
他右半邊臉形容憔悴,有著銳利顴骨和濃眉灰眼。他有個鷹鉤大鼻,頭髮色深而纖細。他故意把頭髮留長,梳到一邊,因為他另半邊臉半根頭髮也沒有。
他左半邊臉爛成一團。耳朵整塊燒蝕,只剩下一個洞。眼睛雖沒瞎,但周圍全是大塊扭曲的瘡疤,光滑的黑面板硬得跟皮革一樣,其上佈滿了麻點和坑凹,以及一道道扯動就現出潤紅的裂縫。他下巴被燒焦的部分,則隱約可以見骨。
珊莎哭了起來。這時他才放開她,然後在泥地上按熄火把。“沒漂亮話說啦,小妹妹?修女沒教你怎麼讚美啊?”眼看她不回答,他又繼續,“大多數人以為這是打仗來的,圍城戰,燃燒的攻城塔,或是拿火把的敵人所留下,還有個白痴問我是不是被龍息噴到。”這回他的笑比較緩和,卻苦澀依然。“小妹妹,讓我告訴你這傷是怎麼來的吧。”他的聲音從黑夜中傳來,巨大的暗影離她如此之近,她甚至能聞到他呼吸中的酒臭。“當時我年紀比你還小,大概才六七歲,有個木雕師傅在我家城堡外的村落裡開了家店,為討好我爸,他送了點禮物給我們。這老頭做玩具的功夫一流。我不記得自己收到了什麼,但我想要的是格雷果的禮物。那是個木雕騎士,顏色塗得漂漂亮亮,每個關節都分開來,釘了釘子綁了線,你可以操縱他打架。格雷果大我五歲,當時已經當上了侍從,身高接近六尺,壯得像頭牛,早就不玩玩具了。於是我把騎士據為己有,但我告訴你,偷來之後我一點都不快樂,我只是怕得要命。沒過多久,果真被他發現。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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