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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京中自己宅子裡,吃著熱騰騰的烤紅薯,喝著奶孃給熬的小米粥,嚼著紅香姐姐用那雙白酥手醃製的醬黃瓜,享受著秋日裡大好的陽光,又如何會落到現在這種境地?
封敬亭是慣會舌燦蓮花的,每日裝的跟個高貴好人似的,其實滿肚子的壞水,腸子都爛透了,壞的腳底流膿,頭頂長瘡。
回想到當年他拐騙自己時說的那些話,頓覺上下兩排牙都癢癢的,乾癟的肚子也更加餓了。
那時候,她本來以為自己撈到個大買賣,能賺筆大錢,至少可以養活莊子裡大小老少一年了。可結果誰能想到,他嘴裡所謂的兵器場,居然是這鳥不拉屎的西北邊關,抗擊瓦剌的第一條戰線。
整整三年,三年零六個月,她被他扣在了邊關,一直被壓榨著,被他當牲口一樣使喚。那丫的狗賊,不僅硬硬生生把她這隻嬌嫩肥美的小羊羔,送進這群狼環飼的軍營,甚至帶著她這隻菜鳥上了戰場。
真是叔可忍,嬸不能忍!
記得第一次被他帶上戰場,是她十五歲那年,那時候她害怕啊,不肯去啊,巴著門框哭得那叫一個悽慘。
可他這個狠心腸的,居然叫了兩個親兵一路駕著她綁在馬上。大軍衝殺的時候,周圍全是喊叫聲,大片的鮮血,殘肢斷臂飛的滿天都是,一個瓦剌兵大刀對著她砍過來,還沒到近前,腦袋就被人削開了,從後腦勺到天靈蓋,一路飛著噴濺在她臉上,鮮血流了滿臉,混著黃白之物,也不知是腦漿子還是什麼。
她嚇得尖叫,抱著肚子開始狂吐,一時不穩差點從馬上跌下來。要不是一個親衛伸手撈住了她,怕是那會兒,她已經被戰場上飛奔的戰馬,踩成肉泥了。
往事不堪回首,越想越覺心痛。
如果當年她還留在京都的農莊,或者她有一天還能當回那個嬌俏可愛,帶點小狡黠的郭家大小/姐,長到十五六歲,就會嫁給某個名門公子,而永遠也不會成為今天這個西北軍正五品的軍需官。
她十六歲就當了整個西北大營的軍需官,每天管著二十萬大軍的吃喝拉撒睡,還有兼職管著西北監造處所有刀槍、箭矢等兵器的製造。
西北的監造處,跟京都裡工部衙門的監造局完全是兩碼事,這是封敬亭私下裡偷偷開的。瞞著朝廷,還有那個久病幾年,無論怎麼也嚥不了氣的老皇帝。
當年封敬亭把她拐了來,就是為了造私兵,說什麼買她的兵器,實則早就打算好把她扣在這兒,來了就不許走了。她和師傅花費幾年研究的特殊生鐵技術,讓這廝垂涎不已,生生被他算計了一把。
或者封敬亭也沒想到,自己隨便一拐,就拐到了一個寶貝。
她郭文鶯是個製造天才,不僅會鍛造生鐵,造生冷兵器,還會造戰車、強弩、火銃、火炮,就連造船,雖算不上精通,也多少會一些。
她的潛力是無限的,創造力更是驚人的可怕,隨便一樣東西,被她擺弄幾天,都能原有基礎上改造一番,變得更合用,甚至還能依此衍生出更多的新奇東西。
天才也要有好的老師指導,她的各種技術大都是跟一個據說叫什麼“天機老人”,還是“鬼機老人”的窮老頭學的。
那老頭當年一身汙垢的出現在她的莊子裡,在那裡一住就住了七年,平日裡除了喝酒就是睡覺,不睡覺的時候就教她點零零碎碎的技藝,權當是交房租、飯費了。
老頭傳給她一手得用的機關術,還有造車、造船、火藥的使用。師傅教得好,再加上她天生的絕佳資質,竟然學了個十足十,以致小小年紀便把一個本來小小的幾十人的監造處經營的有聲有色,現在已經擴大到上千個工匠,所造的各式武器、器具,讓京都的監造局提著鞋都追不上。
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封敬亭還是很有識人的本事,堪比伯樂。
只是他用人用得太狠,逮住了就死乞白賴的掐,恨不能壓榨乾淨她身上的每一滴血,剁碎了,嚼爛了,再用小勺舀著慢慢享用。
想到這些年淨被人當牲口使喚的悲慘經歷,郭文鶯更覺問候封敬亭十八代祖宗都便宜他了,她應該上古伏羲一路追溯下來,應該拿著他們封家家譜,對著名字,一個個再問候一遍。
當然,也因為她這些獨門的技術,封敬亭讓她任了西北大軍的軍需官,美其名曰管管家務,收收軍糧,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監造處裡研究武器,繪製軍器圖。
京中監造局原有個造火器的小作坊,只是造出的東西拙劣,根本不能用於實戰,作坊裡原本的工匠每天都跟曬乾的鹹魚似的,閒極無聊,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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