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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自然已經有宮人等在那裡,替兩人換上乾爽的鞋,等進到裡面,北堂戎渡見靠窗的青玉架上放著香爐,便走過去用銀匙舀了些沉水香,動手點上,牧傾寒站在他身後,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目光只看到北堂戎渡身前有縷縷淡白色的輕煙散出,是一絲絲浮動著的暗香。
此時宮女送上茶來,北堂戎渡轉過身,抬眼看了看牧傾寒,沒有說話,在一旁坐下喝茶,薄薄的唇角邊被某種微妙的氛圍染上一層類似於淡淡溫柔的色彩,殿外雨點打落大地的聲音,沙沙地引人心動,就彷彿連時間的流逝,都已經變得不再那麼明顯。牧傾寒靜靜望著一旁的北堂戎渡,於是這人鮮明的輪廓,就在視線中越發地清晰起來,對方就那樣坐著,眼中平靜,臉上也沒有特別明顯的表情,那是難以用語言描繪的一張面孔,比起俊美之類的形容,顯然更接近於妖異,他還無比清楚地記得自己當初與北堂戎渡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那時北堂戎渡並不是這個模樣,而是用一張清麗的臉容迎和著春光,明媚日色印在那精緻的眉宇間,浮現出一絲完全能夠直接打動人心的笑容……牧傾寒耳邊只聽得窗外一陣陣雨聲,那雕花的長窗半開著,廊下有幾株芭蕉,雨打芭蕉的輕快之聲,聲聲入耳,讓心也好象跟著輕鬆起來。
殿中繚繞著淡泊的香氣,窗外除了雨聲之外,還有不大的風,兩人自然不會就這麼一直乾坐著,北堂戎渡將已空的茶盅放在旁邊的小几上,牧傾寒見狀,伸手去拿起茶壺,要為他續茶,卻被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攔住,北堂戎渡略略垂下眼簾,然後稍微側過了臉,看向牧傾寒,眼神當中有著專注,也有著無聲的嘆息,道:“再不用一兩年,你就要三十歲了……傾寒,莫非你就要這麼一直過下去麼,你明明知道,本王給不了你任何東西。”北堂戎渡說到這裡,微微地嘆了口氣,向來平靜的表情裡,隱約有一分並不刻意的歉疚:“你不能像韓煙那樣,與本王……況且以牧家的家世,也不會接受這個,而本王自己,也不會給你什麼承諾,給你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你和本王兩個人,都接受不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賠上自己一輩子。”
香料在小爐裡靜靜燃燒著,偶爾發出極細微的聲響,在空氣中化開濃淡得宜的味道,牧傾寒的心跳隔著胸腔頓了頓,或許瞬息之間已是念頭萬轉,亦好似神遊天外,然後又漸漸地重新平穩起來,他看著北堂戎渡,深吸一口氣,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伸出了手,撩起對方的一縷黑髮繞在指間,幾近虔誠地微微攥緊,只覺得胸口有一種些微的刺痛,道:“……你說得都沒有錯,我自己當然也很清楚,只不過我想,人活一世,有些時候明明知道一件事不應該去碰,卻也仍然還是會去那麼做。”牧傾寒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感覺到有什麼在心頭流動:“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還很年輕,路還很長的男人,如果一生當中沒有做過什麼肆意妄為,只聽憑自己的想法就一去不回頭的事,或許總歸是一種遺憾,而我,不想有這樣的遺憾……”
原來如此……北堂戎渡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轉過頭,向殿外望去,看那下得越來越大的雨,過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本王記得你的簫吹得很好,這裡有一管還不錯的簫,吹一曲罷。”說著,喚人進來,去西偏殿取了一支他自己從前用過的紫玉簫,放在牧傾寒面前,牧傾寒見狀,深深看了北堂戎渡一眼,然後便從錦盒裡取出通體光滑如脂的玉簫,執在手中,吹了起來,北堂戎渡也算頗通音律,此時凝神細聽,沒幾下,便聽出原來是一首《雨霖霖》。
外面的雨下得越來越大,不過天色倒也並沒見怎麼陰沉,也沒有悶雷聲,只是嘩嘩地下著雨,牧傾寒玉蕭徐吹,那聲音幽幽冷冷,直動人心絃,雖然吹的這一首《雨霖霖》主調平平,其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味,但配著窗外連綿的雨,卻也仍然讓人生出一種說不上來的淡淡感傷之意,這光景伴隨著殿外持續的嘩嘩雨聲,讓人很容易有些發呆,北堂戎渡聽了一會兒,循著悠長的簫聲,就有些走了神,心裡漸漸就覺出七分惆悵味道,他想起自己也曾經聽過北堂尊越吹過那麼一兩次簫,雖然沒有牧傾寒吹得這麼好,但不可否認也還是不錯的,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那簫聲卻總會被吹出一股睥睨犀利的意思,就和北堂尊越的為人一樣,容易割傷其他人,可惜現在就算是心甘情願被曲音割傷,北堂尊越也不會特意為他吹什麼曲子了。
吹曲的不是那個人,吹的曲子也不是從前的曲,北堂戎渡想到此處,突然間就覺得好生無趣,不由得微微嘆息了一聲,那聲音雖然很輕微,但牧傾寒也仍然立時察覺到,略頓了一下之後,那簫聲便悠悠停了下來,北堂戎渡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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