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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蕩婦!”姸青迅速的接了下去,情緒激動:“我該縱情於歌舞,置一切冷嘲熱諷於不顧,應該開開心心的扮演你的情婦角色,應該抹殺一切的自尊,安然接受自己是你的姘頭的地位……”
“姸青!”他喊,額上的青筋凸了出來,他的手狠狠的握住她的腰,他的眼睛冒火的盯住她,喉嚨變得沙啞而緊迫。
“你這樣說是安心要置我於死地,你明知道我待你的一片心,你這樣說是沒有良心的,你該下十八層地獄!”
“我早已下了十八層地獄了!”姸青的語氣極不穩定,胸前劇烈的起伏著。“我沒有更深的地獄可以下了!感謝你待我好心,強迫我留在這兒接受侮辱,對你反正是沒有損失的,別人只會說你豔福不淺,會享齊人之福……”
夢軒停住了舞步,汗珠從他的額上冒了出來,他的嘴唇發抖,眼睛直直的瞪著她。
“你是真不瞭解我還是故意歪曲我?”他問,用力捏緊她的手臂:“我是這樣的嗎?我存心要你受侮辱的嗎?”
“放開我!”心靈的痛楚到了頂點,眼淚衝出了她的眼眶:“你不必在我身上逞強,你一定要引得每個人都注意我嗎?你怕我的侮辱受得還不夠,是不是?”
他把她拖出了舞池,咬牙切齒的說:“走!我們回去!”緊握著她的手臂,他像拖一件行李般把她拖出了香檳廳,顧不得陶思賢夫婦那勝利和嘲弄的眼光,也顧不得侍者的驚奇和錯愕,他一直把她從樓上押到了樓下,走出大門,找到了汽車,開啟車門,他把她摔進了車裡,憤憤的說:“我什麼委屈都忍過了,為了你,我接受了我一生都沒接受過的事情,換得的只是你這樣的批評!你──姸青,”
他說不出話來,半天,才猛力的碰上了車門,大聲說:“你沒有良心!”
從另一個門鑽進了駕駛座,他發動了車子。姸青蜷縮在坐墊上,用牙齒緊緊的咬住嘴唇。她無法說話,她的心臟痛楚的絞扭著,壓榨著,牽扯得她渾身每個細胞都痛,每根神經都痛。她閉上眼睛,一任車子顛簸飛馳,感到那車輪如同從自己的身上輾過去,週而復始的輾過去,不斷不停的輾過去。
車子猛然煞住了,停在馨園的門口。隨著車子的行駛,夢軒的怒氣越升越高,姸青不該說那種話,他一再的忍受陶思賢,不過是為了保護姸青,她受了侮辱,他比她還心痛,她連這一點都不能體會,反而要故意歪曲他!最近,他一再的忍氣吞聲,所為何來?連這樣基本的瞭解都沒有,還談什麼愛情!到了馨園,他把她送進房間裡,就話也不說的掉頭而去。看到他大踏步的走出房門,姸青錯愕的問了一句:“你去那兒?”
“臺北!”他簡單的說,穿過花園,跨出大門,砰然一聲把門關上,立即就發動了車子。
不!不!不!不!不!姸青心中狂喊著,不要這樣走!不要這樣和我生氣的離開!我不是有意說那些!我不是有意要你難過,要你傷心!不,不,不要走!她的手扶著門鈕,額頭痛苦的抵在門上,心中不停的輾轉呼號;夢軒,不要走!夢軒,你不要跟我生氣!夢軒!夢軒!夢軒!夢軒……。她的身子往下溜,滑倒在地毯上,暈了過去。
姸青倒地的聲者驚動了老吳媽,飛奔過來,撲在姸青的身上,她驚恐的大喊:“小姐!小姐!小姐呀!”抬頭四顧,先生呢?夏先生何處去了?小姐!小姐呀!扶著她的頭,她無力移動她,只是不停的喊著:“小姐!小姐呀!”
夢軒的車子疾馳在北新公路上,一段瘋狂的駕駛之後,他放慢了速度,夜風迎面吹來,帶著初夏的涼意,他陡的打了一個冷戰,腦子忽然清醒了。緊急的煞住了車,他茫然四顧,皓月當空,風寒似水。他在做些什麼?就這樣和姸青賭氣離去?那柔弱的小女孩,她受的委屈還不夠?他不能給她一個正大光明的地位,讓她在公共場合中受侮,然後他還要和她生氣?留下她獨自去傷心?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搖搖頭,他迅速的把車子掉了頭,加快速度,向馨園駛去。
他奔進房內的時候,老吳媽正急得痛哭,一眼看到躺倒在地上的姸青,他的心沉進了地底;她死了!他殺死了她!他撲過去,一把抱起姸青,蒼白著臉,急聲喊:“姸青!姸青!姸青!”
把她放在床上,他用手捧著她的臉,跪在她的床前。姸青!姸青!我做了些什麼?我對你做了些什麼?姸青!姸青!
他想跳起來,去打電話請醫生。但是,她醒了,慢慢的揚起睫毛,她面前浮動著濃濃的霧,可是,他的臉在霧的前面,那樣清晰,那樣生動!他的眼睛被痛楚燒灼著,他的聲音裡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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