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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不容分說地擺在這裡,誰也騙不了我了。
那天晚上,我向護士要了一片“安定”吃了。我非常明白,我要面臨一場持久戰了,得休息好,得準備對付化療帶來的可怕副作用……真的,那種急迫感甚至超過了害怕。我知道自己連擔心、發愁的權利都沒有,沒人能替代我,我只能自己背水一戰。
安眠藥讓我一覺睡到早上,有人拍我的頭我才醒。我發現那個當初我沒選的男醫生就站在我床前。他很熟練地檢查一番之後我才真的清醒了。他摘下口罩告訴我,因為當天我點的醫生手術沒完,臨時換了他給我做的手術。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體會過躺在病床上看人的感覺,眼睛上方是輸液瓶、氧氣管的插口,再就是穿著白大衣的大夫,你會覺得自己無依無靠,孤立無援。當一個醫生和顏悅色地對你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傾訴或者依賴的慾望,好像終於找到了發洩委屈的去處。
他的動作很輕,問話很和善,用聽診器檢查之前還要在手裡暖一暖。
他看了看我的病理結果,居然說出了我根本沒想到的話:別擔心,你不是癌症。
什麼?我不是癌症?
昨天我那麼輕易地被通知了化療,現在又這麼輕易地被他否定,我覺得自己渺小得可憐,誰都可以推來搡去,隨意處置,可以不把我當回事兒。他看我不相信,又把病理結果拿近了指著上面的報告說,“交界性腫瘤”是卵巢腫瘤的一種,但不是惡性腫瘤,至少你目前不是。
我想起昨天進來的護士,問他,那護士為什麼問我什麼時候化療?他一愣,馬上追問,誰說的?誰說你要化療?他看看跟著他查房的醫生護士,大家紛紛搖頭表白自己。他顯得很生氣,說,我說過多少遍,病人的具體病情、具體治療是主管醫生的事情,別人怎麼能隨便對病人說?
病房裡沒人說話,能看出他在病房的權威。我覺得他好像是為了我的清白要向人家問罪,而我恰恰是個“告密者”。
我趕緊解釋說,可能護士問錯了。我下意識地拉著他的袖子,他的眼睛從周圍人的身上轉下來,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氣,很柔和:別害怕,相信我,我說你不是就不是。等拆了線你就能出院,你不是要結婚嗎?應該不耽誤。
實習醫生們擠在我的床頭牌前仔細看。我聽到他們悄悄地議論著。我的病房裡有3個他做手術的病人,他檢查了一遍之後特意又到我床前問:是不是昨天一夜沒睡好?別害怕,很多人對這種腫瘤不瞭解,自己嚇唬自己。
他對我笑了笑走了。他戴著眼鏡,白大衣裡面整齊地打著領帶,聽診器也和其他醫生的不一樣,很精緻。
他們走了之後同屋的人都向我恭喜,你看還是他做手術好吧,給你“恢復名譽”了。我使勁地點點頭,眼淚已經下來了。我恨不得當時就下床請全屋的人吃飯,慶祝我的劫後餘生!
我很快就聽到他在外邊找到護士長追問:誰隨便對病人交代病情的?護士長話茬很硬地回應他:我一會兒問就是了,你幹嘛這麼著急?
很快護士長就推門進來了,她直截了當地問我:昨天誰跟你說化療的事了?我趕緊說,誰也沒說,誰也沒說。真的,您可千萬別怪罪。
護士長是個非常麻利的秀氣女人,看了我一眼半開玩笑地說,你可真是,剛伺候完了你就給我們上眼藥!說完就走了。我覺得很難堪,別因為我造成醫生護士間有矛盾呀!我同屋的人安慰我說,沒事兒,護士長就是他愛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從生病住院就開始遠離愛情了,還是需要一種比愛情更有力量的感情來支撐生死難料的自己,所以才會把與愛情不相干的事情都敏感為愛情。我非常清楚,我就是從那個時刻愛上那個醫生的,從他為我的腫瘤不是惡性的對別人發脾氣開始……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知道,因為本身就和他沒關係,我不過是他善意相對的無數病人之一,只是我放大了自己的感覺,但是我願意放大,我願意把他當成幫我畫那片綠葉的人,那是我的“幸運符”。
我男朋友第二天來了,我興奮地告訴他醫生說我不是癌症。他有點接受不了,問,這醫生什麼水平呀,怎麼一天一個說法?肯定是誤診了吧?我一聽很生氣,你是不是非給我戴上癌症的帽子才甘心?不信你去找醫生,讓他和你說清楚。
晚上,他們和醫生談了,但回到病房時表情反倒更復雜了,他們仍舊動員我做化療,說為了保險,他們也徵詢過其他人的意見。我非常意外,為什麼不信任給我主刀的醫生而另外去找別人?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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