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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突厥的一切,都牽動著她的心脈,那是她要誓死保護的一塊土地,在那一刻,她感覺到西突厥對她是多麼的重要,便是她揮著刀,將敵人的鮮血留在那片草原的時候,也沒有此刻的感覺強烈。
她想起了那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牧民,每一個令她泛起了柔情的人……
只是那麼一瞬間,她已然做了決定,她要親往西突厥!
初冬的氣候有些微寒,園中的花草也都盡數枯敗零落了,曾經那樣明豔 的木芙蓉,臉葉子都掉落個乾淨。
窗外的陽光漸漸傾瀉,衛子君批完最後一個奏摺,便起身了走出崇德殿,踏過漢白玉的石階,繞過迴廊,她遇到了才由尚書省出來的張石。他手裡抱著一摞厚厚的文書,穿著淡青的棉袍。
二人乍見,都停住了腳步,又好似有什麼改變了一般不去直視對方的眼,張石垂眸望向自己手中的文書,衛子君側頭望向旁邊大紅的廊柱。
稍頃,二人一起轉臉,幾欲同時開口,然後兩人都噗嗤一笑。
“先生穿了這麼多,可是身體耐不住苦寒?”衛子君笑著看向他厚厚的棉袍。
“可汗功力深厚,張石怎可相比,這般沒有一兩肉,瘦的像只鴿子的身子只有多包裹幾層。”張石淡笑,望向衛子君輕薄的衣袍,一臉羨慕狀。
衛子君 呵呵一樂,“先生操勞國事,日理萬機,可要護好身子,想必全國的錢財米糧都在先生手上。”她想著那疊文書呶呶嘴。“先生保重,可能有段時日不能相見了。”
“可汗要去哪裡?”張石微詫。
“西突厥,不過不要聲張,只告訴了先生而已,對家慈都是說了謊的。”衛子君壓低聲音,像個幹壞事的孩子,聲調卻是一派輕鬆。
張石突然感覺手上的那疊文書很重,他看了看她,“等我,我要去靖恭坊,可汗捎上我一程。”
“可是先生,我是騎馬,沒有坐馬車。”衛子君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景道。
張石回首望了她一眼,“那便騎馬。”然後急匆匆地往尚書省走去。
沒一會兒,他空著手出來了,二人向著宮外走去。
斜陽微斂,火紅的一團掛在天邊,連雲,也被蒸得紅了。
衛子君跨上閃著金光的特颯露,向張石伸出右手,“先生想坐前面還是後面?”
“不習慣在人懷裡。”張石將手伸給她。
衛子君揚聲一笑,張石便騰空而起,落在了她身後。“先生果然輕的好似鴿子。呵呵……”她戲謔地輕笑。
“先生坐穩了,”話落,已是催馬而去,張石身體一晃,急忙樓主了她的腰。
冷凜的風,刮過耳畔,吹出了一股嘯聲,面前的人卻好似風雨無懼,未有一絲放慢速度,她的馬騎的很好,姿勢很美,帶著決然的氣勢,好似面前便是刀山火海也是一往無前,未有一絲恐懼地踏過去。
他將頭靠在了她的背上,她的背很纖細,卻可以為他阻擋寒風。
不知是路,太過短暫,還是那馬速度太快,好似他還未有看仔細她的背影,那馬便停了下來。
“先生,到了。”看著張石笨拙的動作,她將他攔腰抱了下去。
此時的張石確實說不出什麼,斟酌了半晌,只有兩個字,“保重。”
衛子君點頭,彎起了唇角,然後轉頭,向著落日的方向,疾馳而去。
她的背影,被夕陽的光芒染上了一層絢麗金光。
他望著她馳去的背影,在斜陽的餘暉中漸趨漸遠。
這樣的人,誰能追上她的背影?誰配與她並肩?誰能用一縷柔情,來羈絆她的腳步?
聚散無形,迴腸自結成。留不得,離別又潛生,何人更憔悴?只怕是,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一路急趕,在第五日的時候,衛子君終於來到了高昌,那一刻,她想起了賀魯,想起了她在這裡看重了特颯露。望著這篇留給她無盡感嘆記憶的土地,未敢有片刻停留,繼續向西趕去。
行到鐵勒的時候,她看到了一抹雪原上的落日,那樣的氣勢磅礴,恢宏壯麗。
心,在那一刻鼓盪起來,好似漫天的雲霞都比不過那火紅壯麗的雪原,那素白的雪原,在這一刻流轉著無數的絢爛華彩,讓她的人,也痴了去。
她感到有風漫過了草原,捲起無盡的紅雪,帶著晶瑩的橙紅,瀰漫而過。臉上,霎時一片涼意,有細小的水珠析出,她輕輕擦臉,然後催馬,向著那片紅光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