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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平展的飛簷,掠過黑色覆瓦,漸漸升入一望無際的碧空裡。
五萬大昱屯衛軍在宮中的校場齊聚,鐵甲森然,刀光林立,鋪天蓋地的黑色潮水,此時卻是寂靜無聲,空氣中偶爾響起的,只是馬兒打著響鼻的聲音。
突然想起了,那些在西突厥的日子。
烈日下,那人墨髮玉冠,一身白色纖薄騎服裹體,端坐於閃著金光的白色汗血寶馬之上,如月之清華,姿采飛揚,身後旌旗招展,戟纛林立,帥旗上繡著的大大的“衛”字異常奪目。
隨著一聲低沉的號角嗚響,一眾銀甲侍衛,齊齊湧出,簇擁著那個飛揚的身姿,由校場踏上了宮內臺階旁的馬道,緩緩踏上出宮的大道。身後的黑鐵潮水,開始緩緩流動,在陽光下閃著晶亮的流光。
“子君——”一聲壓抑的帶著微顫的呼喊自身後響起。
衛子君回眸望去,見他薄衫淡影,立於臺階,面上帶了一抹慌亂與寂寥,似只孤雁,形單影隻。不合、忍耐、糾痛、痴纏與想念,一起糾纏於眸中。
她深深凝視著他,長長的羽睫如蝶翅輕輕顫動,良久,一抹笑容,在她臉上淺淺綻開,襯著碧空,如遙遠的春光婉轉,若塵世流光交錯,帶著炫目的光暈。
過去的,似乎未曾展開,便已經結束,消逝的,似水流年,不會再來,留下的,只有刻骨的思念… …
那一刻,她想起了鹿城的歲月,想起了他們一起走過的歲月,想起他將全部的稻草蓋在她的身上……
只是,不知不覺中,歲月流逝了。
漫天的水氣朝他撲面而來,一時間模糊了天地,前面那個身影瀰漫成一個白色光團,那抹回眸的笑容,深深刻在心中,刻得心中流出鮮紅的色彩,瀰漫出一朵血花……他為何,留不住,便是渴望到極致,依舊留不住……
他拂袖輕輕掩面… … 任那蹄聲嗒嗒的遠去……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零四章 罵戰
微風掠過林地,吹皺了平野,清涼而且寂靜。薄霧般的光暈灑落林地,抬頭仰望,可以透過葉隙看見蔚藍的天,一條溪水,穿過了林間,一路迤邐而上,延展出林地,在陽光下閃著晶亮爍光。
之所以選在這裡休息,是因為方便取水。
“殿下,已經兩日了,大軍日夜不停的趕路,屆時人困馬乏,如何作戰呢?”左武衛大將軍嚴敬光說出了他兩日來的疑慮。雖然陛下將皇城的屯衛軍都交由了風王掌管,但畢竟,這五萬屯衛軍全是他一手操練的,擔心是不可避免的。
衛子君扯出一張行軍圖,走向眾將。雖此次行軍被封為劍南道行軍總管,但是這些人不稱呼她的軍街,還是稱呼她為殿下。
“嚴將軍,你看這行軍圖。”衛子君盤膝隨意坐在地上,揚手,眾位主將都圍了上來,“連日的進攻,我蜀郡棧道被毀,那麼吐蕃援軍必會由漫天寨① 這條唯一的峽道通行。一為只有走此峽最捷,二為,無其他路可走。此峽群山環繞,形勢險峻,乃入蜀的咽喉要路。此巴蜀天險難以逾越,易守難攻。但蜀郡被圍,此處駐軍必然大都趕去解圍,再艱難的險道若駐守兵力不足也是容易被攻破。所以我們一定要趕在吐蕃軍之前趕到漫天寨,若是被吐蕃軍率先佔領漫天寨,我蜀郡失矣。”
“殿下所言甚是。”嚴敬光面露敬佩之色。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來這風王是有些能耐的,光聽這番分析,已是頭頭是道。
“都抓緊時間吃飯歇息吧,半個時辰後,繼續趕路,”說罷起身,拍拍身上的草碎,向前走去。一直倚在身後樹幹的妙州即刻跟上來。
衛子君回頭看他,彎起一邊吞唇角,“你總跟著我不累嗎?”
妙州不語。
正欲調侃他幾句,耳邊忽聽得側邊林地傳出的幾聲議論。
“這麼往死趕路,想累死人嗎?你看他那細皮嫩肉,八成是整日不出門,在床榻上玩膩味了,就跑出來折磨人了。”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士兵抱怨道。
“噓,別這麼說,那風王要不是有點能耐哪能那麼容易打敗敵人?聽說從無敗績呢?唯——次還是陛下用了內應才促成和談的。”一個士兵小聲提醒。
“嗤——從無敗績?我估計呀,他在戰場上就那麼把懷兒一敞,屁股一撅,把人家主帥伺候舒服了,人家就退兵了。”那大眼士兵開始嗤笑,口出穢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士兵們一件粗野的大笑。
“哎,聽說是突厥第一男寵呀,你看他那媚樣,不知在榻上怎麼輾轉承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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