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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紅集 序
本書收了一些早期發表於《iLook》和《樂》雜誌的文章及一些分別在各雜誌發表的散文,還有一些娛樂性的對媒體採訪的回答。可以稱為一本廢話雜誌了,裡面大多是關於男女的廢話,時尚閒談,調侃性假廣告,還有一些遊記散文等,哪怕話題嚴重口氣也輕薄,這種說小話和廢話的寫作本事一是為雜誌寫專欄練出來的( 當然也因為平時廢話不斷 ),二還可以推論到自己是女的,真嘴大“難養”,故結《 口紅集 》,還得謝謝雜誌們的支援。我在曼哈頓住的時候,最喜歡有一家服裝店,裡面躺著貓和狗,掛著鳥籠,衣服懶散地掛在各處,或搭在古董沙發上,到處是絲絨幔帳,幔帳後面是穿衣鏡,全部衣服減價到百分之九十,女士們試衣時貓在後面跟著看。店主分明更酷愛玩兒誇張( camp ),而意不在銷售。當然,這種店如何在21世紀和Armani之類競爭呢?它沒了。所以別為了《口紅集》問我文學問題。
2008年北京紫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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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中國女人(1)
中國婦女解放運動真早呀
小的時候從我媽媽的言傳身教裡,我體會到中國第一代女權主義者的威力。那時候為了表示反叛,我發誓不論女權。八十年代後期,我和老一代女作家楊沫女士及中國婦聯領導和加拿大女權主義代表團有過一次會面。我非常幼稚地強調中國女性不需要女權,因為我們的媽媽早就女權了,我就盼著當家庭婦女!後來在英國,遇到英國女權主義的知識分子,儘管她們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一見到她們就想起我媽媽來。見多了這類知識分子,我開始對媽媽那一代女權主義者產生了好奇,同時又有了一種肅敬:中國婦女解放運動真早呀。
女權主義是現代文明文化的產物,當婦女意識到自己的獨立身份和才能,意識到自己獨立的思想價值後,對社會中的男權主宰現象進行反抗,要強調自己的獨立社會地位。二十世紀初期,在歐洲發達的國家和城市中,女權主義非常猖狂。幾乎是同時,中國也有了女權主義者。因為中國開始有了受新教育的女性,這些女性自然把女權主義接受過來。蔡暢,丁玲,冰心,梅娘,楊沫,乃至絕代才女佳人林徽因、張愛玲等,儘管不高唱女權,她們的作為,都是極端女性主義的。
革命和女權不是一回事
但是中國的大多數女權主義者們很快就被戰爭和革命捲入到一種鮮明的政治運動中去了——*主義革命和抗戰。比如像我媽媽那種年輕一些的專科生,剛剛開始思考社會和自我問題( 我看到媽媽在高中時期寫了很多詩句 ),二戰就來了,日本人來了,戰爭來了,馬上決定加入抗日戰爭。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自己的女性問題,就成了抗日戰爭大學的革命戰士。到了抗大,男女馬上平等,什麼都不用想了,每天唱著戰歌等著黨給派活兒。遠不及年長一些的女知識分子們幸運,比如丁玲雖到了延安,她知道自己還是接著當作家。
也許是一直沒來得及真正體驗女性主義,而取而代之的是革命工作( 女權和革命是兩碼事 ),媽媽在學生時代的女權意識一直保持下來,顯得比很多同代同等資歷的女性要絕對和極端。這可能源於她在去延安之前受教育的地區——上海,也可能源於她在河南上學時捲入的學生運動和文學活動等。幸虧如今我能有幸結識到梅娘女士,她曾是抗戰時期傑出的年輕女作家,同時是一位鮮明的女權主義者,和我媽媽同齡。她至今保持著女權主義的態度,成熟而不刻板,看到她我再一次感受到中國女權主義的早熟,也更明白了媽媽的很多憂慮。
她們曾經憂慮什麼呢?肯定是下一代的事情。比如像我這種完全沒有受過任何女性教育的人,從小隻知道空泛的男女平等口號。媽媽在我上大學時期,見到我就追在我屁股後面強調女性的獨立精神,我以為她指的就是畢業後要多掙錢,自己靠自己生活,但等我終於混出來點兒可以誇耀的事情,又發現她要求的並不是這個。我們以為愛情就是過小家家,衣服就是時髦的好,事業就是聽個響兒。結果無論我怎麼臭顯擺,媽媽似乎都不滿意。經過了二十多年的回味,我才明白了媽媽的苦心,明白了什麼叫女權主義。女權主義不是要求女人的臉上都長鬍子,那都是初級女權,女權主義是要女人真正地美麗。
我們這一代女性是在共產主義男女平等的旗幟下長大的。男女平等的口號實際上把女性的特徵給抹了。沒有女性特徵當然也就不會再議論女權。僅有的關於女權的討論是婦聯關於農村拐騙婦女拋棄女嬰的事情,那又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