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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哭聲一片。女眷見有男客,紛紛躲僻。當中一張楠木大床上臥著一位七十餘歲的老者,口歪眼斜,半身抽搐,涎水不斷流出,枕上已溼了一大片。子忻只瞧一眼便知是肝陽暴張,引動肝風,心火暴盛,風火相扇引出的風痰之症。二話不說,上前按住老者,掏出五枚銀針扎入頭頂百會、風池、地倉、頰車、啞門五穴,輕捻片刻,又囑人活動他的手腳,片時功夫,那老者的身子便停止抽動,安靜下來。子忻退到外室,提筆開了一個方子,寫到一半,見一位臉色陰沉的華服男子搶步進來,倒頭就是一拜,道:“先生高明,救人深恩,粉身難報!請恕家人孥鈍,不曾請教先生高姓大名,在何處行館?”
子忻淡笑:“敝姓姚,單名一個仁字。遊方郎中,四海為家。今日一面,算是你我有緣。老爺子的病雖一時無礙,可惜年事已高,只怕起復甚難。每日須著人按摩四體,這藥一日三次,堅持服用,三月之後可望好轉。在下有事在身,正要告辭。”
那男子長嘆一聲,道:“家父少時耽介好勝,老來倒是清雅寬厚,數十年不曾與人動過口舌,不料晚年有此一難。暮夜倉卒,蓬門市遠,請先生稍坐,待不才略備斗酒以呈謝意。”
子忻連連擺手,趁機打聽:“有一位姓蘇的姑娘,是在下的相識。聽說昨日曾被人請到此處,一夜未歸。不知公子可知她的下落?”
華服男子臉色忽變,將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沉默半時,方道:“蘇姑娘正在舍下的馬房內關押,鄙人原打算將她送官究辦。既是先生的相識,就請先生將她領走,好生管教,以免為妖為祟。”
子忻還想細問,那男子卻擺出一副拒絕解釋的模樣,心忖必是蘇風沂做了什麼魯莽的事情,只得謝了一聲,道是天時已晚,要告辭而去。那男子苦苦挽留,見他去意已決,方客客氣氣地送了一筆豐厚的診金,將他送到門口,吩咐家人將蘇風沂領出。
不一時,蘇風沂終於走了出來,手背上還上著繩索。子忻見她嘴角破裂,臉上青一道紫一道,額頂亦鼓出一大塊淤痕,更兼頭髮凌亂,衣裳歪斜,走路歪跛,彷彿受了極大的折磨。心中暗憫,見那男子尚未離去,不禁問道:“蘇姑娘身上的傷……”
男子冷笑:“我命人將她關押起來,她不服,和家丁們扭打起來。這丫頭也真能撒野,竟敢以一敵十,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子忻一拳揍在他鼻樑上,直揍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長流。訝然間,男子仰面栽倒,子忻還不罷手,將手杖一扔,騎到他身上一顧亂拳如雨,男子唉喲唉喲地叫喚不止。兩旁的家丁早惡虎般撲了上來。蘇風沂搶過去將子忻一拉,飛快地解開韁繩,大叫一聲:“阿仁!上馬!”兩人齊齊跳上馬背,長嘶而去。
眼見著一群家丁打著燈籠追了過來,兩人慌不擇路,便一溜煙地向城東偏僻的山路騎去。走上山間夾道,人聲隱約其後,漸漸消失不見。子忻放緩韁繩,方覺蘇風沂正死死地抱著他背,好像一隻樹上的松鼠。心跳之聲便隔著脊背咚咚傳來。
“沒事了。”他挺了挺腰,想掙脫她的手臂。不料她反而箍得更緊,在他身後輕輕地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懶得解釋,他淺淺地道:“純屬偶然。”
過了一會兒,她才放開手:“謝謝你來救我。”
“不用客氣,”他聲音又冷了下來,“那老頭子的病該不是你氣出來的罷?”
“你怎麼知道?”
“你究竟說了什麼,竟把一個大活人氣得風症發作,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開始我只說了六個字……”蘇風沂委曲地嚥了咽口水,將經過說了一遍。
她說她在一家古董店找到個差事,替人鑑別古琴。那古琴原本附有孫之恆的鑑書,說是出自唐代雷氏。她偏說是贗品,買家信了她的話,調頭就走。孫之恆聽到訊息大怒,派人來找她去理論。到達清歡閣時,老先生正坐在花廳裡和一班清客閒聊,還沒等她張口,就滔滔不絕旁徵博引地將她教訓了一頓。言下之意,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剛剛入行,手生耳嫩,對長輩說出來的話要保持敬意。
“我老老實實地聽他說完。說完之後,就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老先生,你錯了。’”
子忻愕然,又覺得好笑:“他不至於聽了這一句話就抽起風來罷?”
蘇風沂嘀咕了一聲,低聲道:“當然不至於。可是他死不認錯,還說我一派湖言。我只好據理力爭,列出七條理由,將他的話句句駁倒。在一班清客面前,他的臉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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