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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是劉大夫呀,在下不知,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見人小怪,宰相肚裡能撐船,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丁泗流笑著,想要收起手槍。
柳達夫卻不依不饒,冷著臉,仍然把手伸得老長。
“我再重複一遍我的命令:把你的槍交出來!”
丁泗流臉上的假笑像一汪止水,凍住了。他近乎於獰笑地“哼”了一聲。“想繳老子的槍?做夢去吧,你?就是老毛來了,也別想繳老子的槍!”
說罷,丁泗流揚長而去。
柳達夫無計可施,他咬牙切齒道:“我非報告朱軍長,下令槍斃這個流氓軍官不可……”
三 四塊餉銀種下了病根(1)
三十一團第二連駐紮在城內,這讓黨代表王初恩有些不安。別看部隊順利打下汀州古城,他想著高興,可不知為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
王初恩是秋收起義後跟隨毛委員走上井岡山的老兵了。井岡山“*”兩部勝利會師後成立了紅四軍。1928年5月,紅四軍拿山整編,朱德部編為第十師,毛澤東部編為第十一師。當月,走上井岡山的湘南農軍不願意留在江西,強烈要求回湖南老家,紅三十團和紅三十三團潰散,紅四軍實力銳減,全軍近六千人,兩千餘條槍。1928年冬,蔣介石集中湘、贛兩省六旅十八團共三萬兵力向井岡山發動第三次“會剿”。守山還是棄山,紅軍左右為難。1929年1月4日,*紅軍第四軍前委、湘贛邊界特委、第五軍前委等在江西寧岡縣柏路村召開了聯席會議,最終決定分兵,內外線作戰。柏路會議還將彭德懷、滕代遠帶上井岡山的紅五軍縮編為紅四軍的二十九團。由二十九團和王佐的三十二團留守山上,毛澤東、朱德帶二十八團、三十一團和直屬隊下山,向贛南出擊,轉入外線作戰。
1929年1月,寒冬臘月飛雪天,紅四軍主力三千六百餘人一步步走下井岡山。王初恩一步一回頭,直至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巒從視野中消失。他知道,此一去又算是把“家”綁在腿上,走到哪算哪了。
誰也沒想到,兩個月後,朱軍長和毛委員帶著二十八、三十一兩個主力團,會打到汀州來。
什麼叫城市?城市就是用城牆和城門圍起來的大土圍子,城牆用來擋住那些不讓進城的人,城門用來放進那些可以進城的人,這就是王初恩對城市的基本認識。秋收起義後,他跟著毛委員上了井岡山,在永新三灣村和井岡山上,他和其他人多次聽過毛委員的講話,漸漸懂得了中國革命農村包圍城市的道理。可惜的是,和大多數“王初恩們”一樣,這些紅軍基層指揮員往往忽略了“包圍城市”的手段,卻偏偏記住了“奪取城市”的目的,至於“奪取城市”是包圍城市的“最終”階段這個順序,更是丟到腦後去了。
汀州城好啊,果真如塗水根所說:富得流油,隨便撿塊土坷垃都有股子蔥油餅的香味。王初恩不能不佩服塗水根那狗東西的一雙狗鼻子,剛走進城門,他看看當地老鄉頭和腳,就斷定汀州地面的富庶。部隊駐紮下來,很快每人都發了四塊大洋的餉銀,官不比兵多,兵不比官少,無論官價高低,每人都是四塊大洋!這說明進城打土豪打到那些傢伙的腰眼子上了。塗水根高興得像玩雜耍的丟雞蛋一樣,把四塊大洋輪番拋向空中,笑眯眯地說:“長汀長汀,銀錢叮咚。官佐不富,士兵不窮。”他的話有所指,紅四軍在井岡山上定下的規矩,無論長官還是士兵,發不出餉錢都乾耗著,能發點伙食尾子,從朱軍長、毛委員到伙伕,一個不長,一個不短。就為這個,多少士兵弟兄才捱得起井岡山上那份苦!尤其是塗水根,留在四軍隊伍中百般困苦,絕無去意,就因了這一條。想當初他遊走四方收鴨毛,受盡了那些坐地戶的欺負,最渴望的就是個平等啊。部隊被迫下山後,兩個多月來處境十分艱難,頂風冒雪轉戰各地,大小戰鬥不斷,缺衣少糧,艱苦遠甚於山上。缺少了根據地,一路上也沒有打到多少像樣的土豪,籌到足夠的軍餉,別說伙食尾子了,常常好幾天連飯都吃不上。老三十一團的弟兄一路上紛紛迎合王初恩的說法,叫嚷要“打回井岡山”,金窩銀窩,不如井岡山上的草窩。從前在山上嚼著直磨牙巴骨的糙米飯,喝著晃得出人影的野菜湯,塗水根嗷嗷叫著要拉下井岡山打土豪,在他們心目中,“打土豪”就是吃大戶,把天下土豪殺光打淨,窮人也就吃飽喝足了。可真正下山後吃盡苦頭,他們又重新懷戀起竹林遍地的井岡山了。這年的大年三十,紅四軍在寧都城北大柏地的伏擊戰雖然取得了重大勝利,但隨即得到訊息:井岡山上,兵敗山破,王佐的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