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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良宵身上出汗。汗會讓他不再透明,讓他的身上發出氣味。在這樣的地室,這樣的黑暗中,如為人所“見”,誰也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他還從沒感受到如此酷烈的殺氣。
沒想一遇,就是兩道。
鏗鏘令該是黑的,因為中了它的人,面板都燒得烏黑悶青的。那麼那個少年的刃呢?也同樣沒光嗎?
越良宵正這麼想著,光就飛起了。可那光銳成一線,只照亮自身,卻什麼也不照亮。
它彷彿是自我收束的一道殺氣。這殺氣如此霸道,可它居然還全無聲息,它的光亮破處,越良宵感覺鏗鏘令也出手了,雖然他看不到,但感覺到那隱於黑暗的黯色的鏗鏘令也已飛擊而起。
越良宵吞吐著自己若有若無的氣息:這樣的一戰,他希望自己可以不出手。他希望自己此生都不要面對上這樣的惡鬥。那吳勾的心法果然是“天命”。交由天決,只拼一勇的天命!
而鏗鏘令的起落,卻悶沉沉的,宛如一場宿命。
像一場必然遭遇到一場偶然——越良宵卻在鏗鏘令所蘊的“必然”之殺中感到一種不確定……怎麼,高明如鏗鏘令主,也會在這樣的決戰中犯下這樣的大錯?
這種不確定是會以死為代價的!
越良宵不想看到吳勾死,他喜歡這個少年。
但他既接了這單生意,也不想看到鏗鏘令主的死亡。
他雖不識鏗鏘令,但那樣的死亡,同時也意味著:那個叫蘇蕊的女子,那一身華麗的袍下,那一顆心的死亡。
但人世間的爭鬥生殺,死與不死,卻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而今天,他即入局中。既已接單,又如何能坐視不管?
“不好!”
越良宵這麼想著,就見空中划起了一道極亮但極內斂的刃芒。
鏗鏘令也黑冥而出。
生死之擊已現,這一擊過後,生死立判。越良宵忽叫了一聲,身形一躍。可這一躍情急,他已忘記控制身形以免觸及陷阱,只聽空中一片鈴聲響起,聲聲清脆,遇牆反彈,卻成沉悶。
——原來是鋼絲,那幾乎狙殺了“哭死人”的、在黑暗中根本無法辨認的鋼絲。
那些鋼絲上原來系滿了擾人心志的鈴鐺。鏗鏘令主佈局不可謂不密,可吳勾對他父親葬身的地室想來也極其瞭解。惟一的局外人就是自己。這樣的陷阱中,他如何遁形?如何“透明”?也難以瞬間飛度。
那鈴鐺起碼有數百,一經觸動,悶在一室間響起,迴音交疊,就如數千萬枚鈴鐺齊響,如十方冥府地界間、九萬神魔齊齊搖響召魂鈴,搖得人心旌搖曳,氣息不定。
越良宵剛剛趕到。
可聲息忽止。
那不是鈴聲停了,而是越良宵聽到一聲“鏗”然落地的聲音。
那代表終止。
——一個生命就此終止。
這一聲又脆又悶,壓住了越良宵耳中迴響的所有的鈴聲。滿室喧擾中,滿地下無數鈴響聲中,卻遮蓋不住那一種死樣的寧寂。
一隻燭光亮起,數百坪的地室隱約被照亮。它映上鋼絲,就見數百道鋼絲橫扯斜拉的陷井中閃出數百道鋼絲一瞬間折射的光。
刺眼的光。
那少年吳勾望向越良宵,口角含笑道:“你果然來了。”
“但就算你這最會救人的人,這一次也趕得遲了。”
然後,他肩頭濺血地彎腰在地上揀起一隻鏗鏘令。
凋敗
“我失手了。”
謎墟之中,私室之內,越良宵不得不對蘇蕊說道。
什麼也沒發生——越良宵預想中的這個女人的反應,什麼也沒發生。
他本以為她會哭,她會梨花濺雨,會面現脂痕,會見到她扯爛所有的絲羅,摔碎所有的瓷器,會看到這華麗私室在一刻間一片狼藉。
但,什麼也沒發生。
蘇蕊只靜靜地抬眼望著門外,她看向的是修羅塔的方向。
越良宵側望著她,只見到她的身體都在向內收攏。她換了另一件牡丹羅衣,一大朵一大朵的牡丹依舊沿著她的乳放射而盛大的開著。只是,這時那花的繁複其瓣一刻間似乎收攏了、萎縮了、枯死了。
她收攏的身體讓衣上的牡丹皺成一片痛苦的蜷屈。
“我以為我會哭……”
蘇蕊低沉著喉嚨說,她的溫柔一瞬間似乎就啞了、乾涸了、再也找不回了。
“那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