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頁)
管攤子的小姑娘還沒開口,那男子背後已有一個聲音接道。
男子沒有回頭,只是神情間添了一份悵然,沉吟道:“這麼說,‘倆劍’吳琅也已經掛了?離出道還不過兩三年吧?那時他還是個剛名噪江湖的毛頭小夥子。他那號稱江湖無兩的快劍——雖手持不過一劍、但一出即分為倆的、號稱刺殺極品的快劍,也就這麼掛了?”
身後那個女聲低低嘆道:“誰說不是。這次,他失手了,都快有七個多月了。時間雖不算長,但他的名字早就被遺忘了。你看那謎面的紙都好舊了吧?這個地兒,忘記一個人是很快的。總有新的人殺出來,橫空出世的,或瘟疫一樣鑽出頭來的。有什麼辦法?他乾的就是這個,瓦罐難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除了我這裡還留下一個謎面,以備萬一還有惦記他的人尋來,給他們猜中了,好換一點他無意間留在這旅舍酒坊裡的東西做個念想,這個墟鎮,是再沒有一點關於他的訊息聲響了。”
說著,她伸手撫向那春衫人後背處。那裡有一條裂縫,不知是在哪兒刮的一個三角形的口子。只聽她口裡微怨道:“你倒也真是的,身邊明明有幾個人人都夢寐以求的美女,還老一個人出來晃。總是這樣不檢點,春衫著破,真不知下一次又縫上誰的針線呢?”
她這裡正埋怨著,一個僕人忽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口裡興奮已極地叫道:
“老闆娘,有人揭了那張榜!”
“什麼榜?”
老闆娘一蹙眉,額上立時就堅起一對青色的小山了。
“就是據說是有這江湖墟以來份量最最重的那張榜!黃金九萬兩的榜!”
他的聲音好像還在夢遊:“天呀!九萬兩!”
然後他才看清楚老闆娘身邊站的還有人,不由有些尷尬。定睛一打量,才揉眼笑道:“越爺,竟會是您老?您老可是有老久日子沒來了。這一次,一定不知又有哪個有造化的能撿到偏宜了。您老有什麼時候興致動了想施恩了,可別忘了小的我。小的這裡給您請安了。”
原來那男人名叫越良宵,他生性浪蕩,一向是歡場賭坊中夥計們最愛的人物。看那僕人的神情,他面對的竟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傳說了。
那夥計話還沒說完,一大錠金子就滾進了他的手裡。他吃驚地在那裡張大了嘴:他明明記得自己個兒剛才因為碰見這個越良宵越爺,雙手都因興奮攥成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了,可眼角只見到越良宵衣角一飄,不知什麼時候就已掰開了他的手掌,還在裡面放了這麼大一錠金子。憑他做夥計的經驗,不用看,光憑手感,就知那是十兩一錠的可放進皇城內庫裡存放的貨色。
這越爺,傳說中他某日斜倚黃鶴樓,只為愛那黃昏,隨手用一整袋金錠捏製了數百張金箔,於半醒半醉之間,倚欄把酒,臨風逞醉,將之悉數從樓頭灑下,只為看那空中的陽光、江上的粼粼波光與那金箔如何交映,便瘋魔了近半城的武昌人……看來那樣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那夥計已高興得合不攏嘴來,口裡歪歪斜斜地道:“越爺,您出手可真豪闊。看來人人說您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果然沒錯!”
越良宵只微微一笑道:“你別這麼誇我,這可是我身上最後的一錠金子。現在,我敢說,你比我富。”
那夥計開聲“啊、啊……”的,意似不信。那越良宵走在前面,雙手在自己身上拍了拍,果然輕無一物。卻聽他輕鬆笑道:“不過我不怕,既到了這兒,一切一切,自有你們老闆娘請我。”
敢在江湖墟揭榜的人,絕對不是平常人。
——因為那榜,是要提著頭來揭的。
這也是江湖墟中沿習已久的一個規矩:江湖墟中只有兩種榜:明榜和暗榜。明榜都是黑榜,黑底金字,黑底是因為這是一張死亡的名單,金字則是因為,這死亡,是有錢的。
暗榜則無文無紙,私相授受。
敢到江湖墟貼明榜的主兒,一般都是極有實力的,出的金額一般也高,但很少具名。一般成名的殺手韜光養晦,就是接這樣的榜,也多是暗中謀劃,直接揭榜的少。
直接揭榜一般都是初出道的年輕殺手們,這也是他們闖名頭的一個方式。只是揭了明榜,他要殺的人往往會先出手殺了他。這是種極具危險但也極出風頭的舉動,但只有這樣才能換來更大的聲名。那意味著自信與豪勇,以後才有再多接高額暗榜的機會。
而直接揭榜,照江湖墟的規矩,如事不成,是必要以死相謝的。
一般情況下,暗榜的酬勞,高的極高,低的也極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