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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無數新人立下的新功重重迭迭的遮蔽……。
我腦海中晃過一連串的場景:
——原效忠於建成的魏徵,曾明確向建成提議應及早下手,誅殺世民,玄武門之後卻為世民不計前嫌地重用,雖屢屢犯顏直諫,有時甚至會當眾把皇帝數落得下不了臺,氣得世民有一次指天發誓,說非殺了他這鄉巴佬不可,可他一個轉身卻又逢人就誇:「人言魏徵舉動疏慢,我但覺其嫵媚耳。」……
——秦王時代就因其父褚亮進入世民所開設的文學館而與世民親善的褚遂良,貞觀年間先後擔任秘書郎、起居郎而常與世民朝夕共對,以致世民提起他時不無寵溺的說:「遂良親附於朕,如飛鳥依人,我見猶憐。」……
——貞觀七年才冒升起來的一個新人劉洎,以敢言而博得世民歡心,在一次飲宴中竟恃寵乘著酒興跳上龍座爭奪世民手書的飛白。群臣皆曰:「洎登御床,罪當死,請付法。」世民卻笑著以一句「昔聞婕妤辭輦,今見常侍登床」胡混過去,竟把劉洎比作漢成帝欲與之形影不離的寵妃班婕妤……
我無法自控地回想著這一幕幕,入口的美酒都變得那樣的苦澀。沒有實權的我,終究是越來越難在世民的愛卿之列佔一席位了吧。
我苦澀地看著那些圍繞在世民身側歡樂正盛的朝臣,感受著我的嫉妒如毒蛇一樣,一點一點地,咬噬著我的內心。
在我這顆心完全被吞噬死亡之前,我……還能有多少時間呢?
………【其十一 燥夏】………
貞觀十七年,太子之爭陡然再起,只是這次的主角,已從當年建成、世民、元吉三兄弟,換成了承乾、李泰、李治……甚至連前隋公主楊妃所生的李恪也被捲入其中。
世民的長子承乾本是聰穎過人,但自從得了腳患,便變得自卑自棄。而次子魏王李泰深受世民寵愛,終於讓承乾按捺不住,欲圖謀反。事未發就敗露了,作為一國之君的世民,也只能狠下心來,廢黜其太子之位,將之貶至黔州。
但風雨並未止於此,太子之位忽然懸空,惹得皇子們和朝臣們都蠢蠢欲動。
世民一向寵愛李泰,卻又對前隋公主楊妃之子吳王李恪也心有所屬。
我明白為什麼世民會那樣喜歡李恪。楊妃與世民本就是姨表兄妹,那就無怪乎二人生下的這個孩子,長得實在是太像年輕時的世民。
那眉眼、那輪廓、那個性、那聲望、那文韜武略……
世民看著李恪在馬上的英姿時,總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愛的眼神,就如再見到年輕時的自己,甚至說出「恪兒英果類我」的讚語。
「像又如何?」我總是在心中厭惡地這樣想著,「那不過是皮相,裝模作樣而已!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世民!」
在理智上,李恪身上流著前朝公主的血,使我不安;在情感上,世民對他的偏愛,更讓我嫉妒攻心。
我怎麼能夠容忍世民寵愛無垢所出以外的孩子?世人都以為我是為著害怕權勢受損,但其實我害怕得更厲害的,是世民不以無垢的孩子為後,那我和世民之間的紐帶,就會變得更為脆弱,甚至從此蕩然無存。
為著此事,我和世民爭執過幾次,表面上我是告誡他李恪不僅是庶出,還是前朝皇孫,立他為太子有失體統。世民嘴上沒有說破,其實我心裡的妒嫉,恐怕他已看得出來。
從前我懦弱怕事,但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一無所有的我,已不可再退讓半步。我不能容許自己與世民之間的愛越來越淡薄!
李恪之外,李泰名正言順就是無垢的孩子、世民的嫡子。
可我支援的,卻是晉王李治。
那個和以前的我一樣……膽小懦弱的雉奴……
又一個燥熱的夏日,兩儀殿。
但更讓人煩躁的,是在四月這短短的一個月裡,各種與太子之位有關的雜事紛紜沓至,教牽涉其中的人無不暈頭轉向、茫然失措。
就在此刻,御座上的世民也是面如死灰,嗒然若失。
偌大的兩儀殿裡,這時卻只有我、房玄齡、李世績、褚遂良四人在旁侍候,還有……就是一直低頭抽泣不止的雉奴。
剛才世民急召我們前來,雉奴就已經是這副魂不守舍、泣不成聲的樣子。
原來,李泰自承乾被廢之後,天天入宮侍奉世民,本已把向來寵愛他的世民哄得親口許他為太子。但他知道以我為首的朝中重臣都屬意於雉奴繼位,竟是歹心陡起,前去恐嚇弟弟,說:「跟著承乾一起謀反的漢王元昌,平日跟你很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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