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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端午就是夏天了,車廂裡為了防塵土,雖然拉開竹簾納涼,但到底蒙了一層白紗,其實還是悶不透風,倒是在外頭馬上還能吹到點涼風,宋竹一聽蕭禹這話,眼睛便是一亮,她期盼地看向乳孃,都把乳孃給逗笑了。
“想要騎馬就出去吧。”乳孃對宋竹一向是有求必應的,更何況這等小事?說著,就拿起帷帽給宋竹戴上了,又道,“只是不能跑快了,千萬別出事。”
宋竹反倒是有些扭捏,低聲道,“也許三十四哥就是問問呢……”
話雖如此,但都到了這時候,她哪還能不知道,這第三匹馬就是為她準備的?蕭禹只怕是早就打算好了,才從范家又多牽了一匹馬,想來是她上回和他換著騎馬的事,讓他記在心裡了吧。
宋竹心裡,就像是聽母親說蕭禹為她準備了銀錢買衣衫時一樣,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又是略略歡喜,又覺得他有些太過僭越,這複雜的情緒在心底滾來滾去,倒使得她有些不願出去了。若非想到昨日蕭禹說了,有話要和她說,她真有心窩在馬車裡,不出去見蕭禹……
便是她自己,也覺得自己這番心思有些古怪了,宋竹沒等乳孃說什麼,便深吸一口氣,不再矯情,貓著腰靈巧地鑽出了馬車,車伕為她放了小几子,她穩穩重重下了車,含笑仰首對蕭禹道,“多謝三十四哥為我準備馬匹。”
“三娘妹妹太客氣了。”蕭禹其實是心細如髮,看來昨日喊她粵娘,無非是為了戲弄她而已,現在官道上,他就絲毫也不肯叫宋竹的乳名,他翻身跳下馬,從那侍從手裡接過了另一匹馬的韁繩,笑著說,“我的那匹是牝馬,性情溫順些,你上回也乘過的,這回就照舊乘坐吧。”
說話間,已經是利落地跳上了新馬的馬背,倒是連客氣的空間都沒留給宋竹。
宋竹至此,不能不承認蕭禹實在十分體貼,她心裡那股怪怪的感覺又回來了,且喜有帷帽遮擋,自忖旁人也看不出什麼不對,她感慨了片刻,便收視心情,翻身上了馬。
若說宋竹有什麼靈巧勝過兄弟姐妹的地方,便是她自幼身體康健,不論是騎馬還是射箭,都是一學便會了,她本人且也都是頗為喜歡,這一上馬,亂七八糟的心情彷彿就被風全吹走了,只覺得高踞在馬上,連風景都好看多了,要不是養娘叮囑在先,蕭禹和那侍從也都不曾放開腳步,她真想催著馬兒好好跑一跑才高興。
一行人照舊是拉開了一個較長的隊伍,車伕趕著車,乳孃也坐在車轅上吹風,落在最後,蕭禹侍從居中照看馬車,至於蕭禹和宋竹,自然而然便跑到了最前面,讓馬兒小碎步跑著,兩人在馬背上順著頻率上下顛簸,欣賞著道路兩旁的風景。
宋先生兄弟都是文武全才,宋竹學騎馬也算是經過名師指點,這種馬兒碎步跑的情況,其實是最考驗騎手的,反而是飛奔的馬兒,在它背上還更平穩些。這種時候正因為馬速慢,所以左搖右擺,要維持平衡就得靠腳上穩穩踏住馬鐙,不然不一會兒,腰眼都能給搖酥了。然而,宋竹偷眼看了幾次蕭禹,卻見他腳下絲毫也沒有用力的跡象,整個人彷彿黏在馬背上一樣,怎麼搖都是輕鬆省力,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便問道,“三十四哥,你騎術真好,可有什麼竅門能教我不能了?”
蕭禹笑道,“我騎術可還用說?當日……”
他頓了頓,彷彿有瞬間的不自然,隨後又笑道,“當日連武先生們都是讚不絕口的,只是這騎馬就得靠練,我看你姿勢雖然不賴,但終究有些生澀僵硬,即使我把訣竅告訴你了,你沒機會練也不成。”
宋竹聽他言之有理,也就罷了,兩人倒是因此開啟了話匣子,蕭禹和她說了許多自己小時候和人打馬球的事,並說自己的騎術都是打馬球練出來的。宋竹聽了,心裡一面想:果然沒個正形,沒聽說大好兒郎成天馬球為戲的。
——可雖然這麼想,她卻又覺得蕭禹說的故事,不知怎麼都十分有趣,雖然知道不能贊同,但聽著卻又忍不住入神,想要他一個接一個地講吓去。
從蕭禹的故事裡,她多少也是聽出來了,雖然其雅不欲以身世為傲,但的確如範大姐所言,是極為受寵。譬如有好幾次,他便差點說出‘御苑’字眼來,宋竹聽多了,心裡倒也猜得明白:這一位平時打馬球,都是去御苑打,只怕玩伴裡少不得宗室貴族,話往大了說,指不定還有太子呢……
他本是皇后親戚,和太子親近當然沒什麼不妥,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朝中自有朝中規矩,不是進士兩榜,便難入政事堂,頂了天做到樞密院已經是鳳毛麟角——這是多少年來,連天子也無力改變的一條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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