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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問的人,看著你跟他學了許多本事,我也很高興。日後,你不能去宜陽了,但他可以來東京教你……”
他勉力又微微握緊了陳珚的手,續道,“我會……和爹爹說的,你不用擔心。”
陳珚垂淚道,“六哥……”
他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要告訴太子,書信裡所寫,如何能涵蓋他在宜陽的見聞?西京的四時風景,路中所見的人情百態,他都想要一一地告訴這纏綿病榻的年輕人,告訴他天下還有這許多精彩的去處,他想要告訴他書院士子的風采,告訴他大儒們的軼事,甚至是告訴他書院裡那個古靈精怪的三師妹……
但,他也知道,太子沒有餘力去聽了,甚至連表達自己的不捨,都是在浪費他所剩無幾的時間。
“你我自小一起長大,”太子又緊了緊陳珚的手,彷彿要透過這把握,傳遞自己對陳珚的情感,他說得斷斷續續,每句話都很吃力,“你還記不記得,我常常說,我行六,你行七,你就像是我的親弟弟……”
陳珚勉強笑道,“如何不記得,聖人常說,我們倆好得和一個人似的,六哥便說,我們倆就是一個人,我生作是你的眼睛,代你去看天下山河……”
說到這裡,他心中酸楚無比,一時淚如雨下,便是殿中服侍的宮人內侍,也都有許多早已掉起了眼淚。
太子恍若未覺,唇邊笑意,反而加深,他緩緩道,“不錯,你果然還記得,我也一直都沒有忘。七哥,咱倆同月同日生,本來就是一體,你也知道,我從來身體不好,活在這世上,每一天都是受苦,如今終於能脫離苦海,我心裡其實很高興,就只有阿爹、阿孃讓我放不下。”
他手上忽然用力,彷彿是要把陳珚拉起身來,陳珚度他意思,慌忙起身坐到床邊,太子便藉著這一握的力道,竟是坐起身來,把額頭和陳珚靠到一處,低聲道,“從此後,我就把這份責任交給你了……七哥,你說好是不好?”
陳珚心亂如麻,哽咽中只是搖頭,太子卻不退縮,而是抵著他的額頭問道,“七哥,好不好?”
他大陳珚兩歲,自小便對陳珚另眼相看、照顧有加,幼時兩人時常結隊和旁人比試‘武藝’,‘廝殺’以前,兩人時常這般抵著額頭給彼此加油鼓勁,此時太子做出這般動作,陳珚想起童年往事,更是心痛如絞,邊哭邊胡亂點了點頭,啞聲道,“我怎麼會讓六哥失望?”
太子精神大振,雙頰竟是露出一絲病態的紅暈,他點了點頭,慢慢地在陳珚的照料下靠了回去,輕聲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陳珚看他躺好,剛要撤身,太子又一把抓住他的手,盯著他道,“七哥,不要讓我失望。”
陳珚含淚點了點頭,太子這才放下心來,方才是轉開去問張顯,“爹、娘呢?”
接下來自然又是一番擾亂,陳珚也都無心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裡,也不知過了多久,室內忽然沉寂下來,多年的宮廷生活所養成的本能提醒陳珚:應該是官家到了。
果然,不知何時,一對中年夫婦已經進了屋子,陳珚回身正要行禮,官家擺了擺手,便已免去——他面上還帶了幾分病容,怕是被人抬來殿中的,此時望著榻上的太子,神色中的悲傷,自不必多說。至於身邊的聖人,更是早已熱淚滿臉,低泣聲中,透出了數不盡的悲慼苦楚。
陳珚一直坐在太子床邊,和他雙手交握,此時要給官家讓開位置,方才發覺太子早已睡了過去,他小心地掰開了太子的手指,退到一邊,便聽得張顯低聲道,“官家,御醫說,太子一睡,少說都是一個時辰不能醒來……”
官家卻是早已坐到了陳珚的位置上,搖頭道,“無妨,我等他醒來。”
聖人更是早坐到床尾,愛憐地為兒子整理起了被褥,一屋子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便都是陪著官家、聖人,開始了寂靜無聲的等待。聖人過了一會,便把陳珚召到她膝邊坐下,以手撫弄陳珚後腦,藉此排遣哀思。
過了約一炷香時分,院子裡有了少許動靜,不過多久,一人掀簾而入,悄悄地衝官家、聖人和太子都行了便禮,對官家低聲道,“太皇太后遣兒來問,若是不成,老人家要親自過來。”
官家一直望著太子,聽聞此言,也沒有轉過臉龐,只是搖了搖頭,輕聲說,“她老人家精神也不好……也許六哥還能撐過這一關的。”
那人便不再說什麼,他衝陳珚善意地一笑,退到下首,找了個不擋光的地方,默默地站定在了那裡。
陳珚倒是暫時從悲痛中抽身出來,他伸手擦了擦眼睛,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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