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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現卻是讓人失望。雖然東京的人家未必就比洛陽人家好,但起碼大家沒什麼接觸,也少了一層芥蒂。
不過,宋竹對於這幾年來家裡的處境,其實也是所知不詳,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從陳珚離去,太子去世開始,京裡傳來的訊息就是複雜紛亂,很多說法往往自相矛盾,宜陽書院的前景,在這些謠言裡時而輝煌,時而黯淡,別說宋竹了,估計就是連書院德高望重的先生,都很難拍胸脯打包票,說自己看明白了朝廷局勢。
福王家七殿下和景王家的四殿下同時在宮中就學,也都住進了宮裡,官家絕口不提過繼的事,朝中也沒有催促的聲音,兩位殿下支援的學派各自不同,但現在受的都是南學教育——去年秋冬,宋家一反春夏時炙手可熱的勢頭,忽然間又是門庭冷落,眾人都忙不迭和他們劃清界限:既然官家希望繼承人支援南學,那麼七殿下為了和宋學劃清界限,可能會反過來打壓宋學,以此送上‘投名狀’,那麼宋學這次可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結果,料想中的滅頂之災完全沒有到來,到了今年春天,宋慄反而高中榜眼……據說他之所以被點為榜眼,就是因為宋大哥宋桑是狀元,二哥宋欒是探花,官家彷彿有收集癖一般,所以就為宋慄點了左榜眼,並笑言,“下一科的右榜眼,也是留給宋家郎的。”
這小道訊息,有濃厚的戲說氣息,但卻也是因為它的戲劇化,在轉眼間就流傳遍了天下。宋家又一次由黑翻紅,宋竹親眼見到,家裡的門檻,幾個月內就被接連上門拜訪的各色人等給踩得凹陷了一大塊,不得不換上了新的。也就是從那時起,便有了傳言,說是宋先生將會被召進宮中,為七殿下講學,而這份難得的殊榮,當然是七殿下本人為老師前後奔走,爭取來的。
這兩年內,傳言宋竹也聽得多了,一開始家裡人也並沒有採信。就是官家,也不可能想起一出是一出,這兩年南黨提出的變法之舉,正一條條地惠濟天下,而宋家這邊只表態支援保甲法,對於別的措施,都是閉口不言。這樣冷淡的態度,姜相公會容得了宋先生進京?
只要姜相公執意不許,那麼就是官家,只怕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宰執鬧脾氣頂天子的牛,在國朝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到了五月,關西的好訊息傳來以後,事情就似乎是又有了轉機——自從小王龍圖到了關西以後,銀夏人似乎就轉了性子,接連兩年秋收,都沒能在邊境上掀起什麼風浪。今年春天,更是被小王龍圖直接派軍突進,把前些年丟失的幾個寨堡一舉拿到了手裡,數年失土,一朝全數平復,這對於國朝來說,已經是十數年沒有的大勝了。
對國朝來說,軍功重於一切,當小王龍圖挾著如此功勳,舉薦宋先生回朝任職的時候,就是姜相公都不好強出頭,到了七月,宋先生回京的事,也就這麼戲劇化地定了下來。而經過一番考慮,宋竹、她乳孃以及宋先生身邊的慣使的一名老僕,這四人就組成了宋先生的親友團,會在數日後隨宋先生一道啟程,去往東京供職。按照常理,他們入京以後,官家當會安排宋先生入宮教導兩位公子,否則他也就不必徵召宋先生入京供職了。
朝廷的風向,已經發生了變化,從今年以後,被選為和南學‘異論相攪’的異論,不再是傳統北學,而是新興的宋學,而在朝中牽制南學的,也將是宋學門人了。今年三月起,宋桑、宋欒都出京任親民官,宋二叔宋諺也換了個位置,可想而知,在今後的幾年中,他們將會受到官家的格外垂青,若干年後,也將是出將入相的大人物——這也是官場中人的共識,南黨絕不能沒有對手,而比起和南黨勢不兩立,什麼事都要唱反調的北黨,立場更為柔和客觀,現在還很弱小的宋學門人——或者更乾脆地說就是宋黨,當然是更好的培植物件了。
所以,起碼是現在,宋竹是不必為自己的婚事多操心什麼的,不誇張地說,除了勳貴宗室以外,讀書人中,只要她想嫁,就絕不會有挑剔她的人家。她也有等待的底氣,完全可以等到局面更平穩一些的時候,再為自己挑揀夫婿,免得倉促間選錯了人,那可是要後悔一輩子了。
現在她已經很少再煩惱婚事了,和母親說了幾句話,宋竹自己的心思都被引開,滿心裡只是遺憾,自己無法參加二姐的婚禮,不過又也有幾分開心——薛漢福已經被選入翰林院供職,宋苡不多久也會住到東京城,姐妹倆以後還是能常見到的。
正是和母親說著些路上該注意的瑣事,屋外忽然有人匆匆過來,敲了門回稟道,“夫人,小王龍圖回京問對,特意繞路宜陽,剛在書院拜見了先生,先生說晚上留龍圖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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