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說:
“帶你來,是要你記著我,將來你會感激我賜你錦衣玉食,你也會學懂怎樣報答男人。”
“上帝會懲罰你。”她嗚咽著說。
他望著直嘴巴在外面守著的那道門,笑聲刺耳,說:“假使有上帝,便不會有外面那種怪胎。”
然後,他吩咐直嘴巴把她帶出去。
他把那條勾花手帕折起來,放到懷裡去。剛才碰到她的肩膀時,他突然感到她身體裡面有股力量,不像她外表看來這麼弱小、淒涼。
“這個丫頭將來是個妖物!”他暗自解釋那股震撼他的力量。
他閻背香是個博覽群書、過目不忘的人,他當然知道,所有禍水紅顏都是妖物,身上有一種毀滅性的誘惑力,會把男人煎熬成一副可憐相,然後吸乾他的血,連一根骨頭都不剩。
8在那個暗室裡,八隻蹄子的羊拼命吃著從地板縫中長出來的青草,好像想吃出一條路來。只是,那些青草是用女孩子恐懼顫抖的眼淚灌溉的很苦很鹹,它吃著吃著,流出眼淚來,咩咩的叫聲像孩子的哭泣,讓人聽了難過。
燕孤行蹲在門板後面飲泣,突然,他聽到從老遠傳來的腳步聲,愈走愈近,然後,門的鉸鏈鬆開了,直嘴巴提著燈籠把藍月兒擱在肩上帶回來。燕孤行想衝出去,給直嘴巴用力推了回來。那道門再一次關上。
“那個人明天一早便會把賣掉。”她瑟縮在地上,哭著告訴他說。
“我們要想辦法逃走。”他說,聲音卻毫無把握。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能夠逃出這個房間。”她淒涼地說。
他無語。漆黑中,他們的身體牢牢地靠在一起,等候那不可知的殘酷命運在他們身上再踹上一腳,世上竟有比棄兒和孤兒更悲慘的事。
外面颳著狼嗥樣的狂風,他們掉的眼淚會讓腳下的地板重又長出悽苦的荒草。
在那個鹽味的房間裡時間長得像永遠過不完,我們受盡恐懼與分離的折磨。爾後,他們聽到風聲停歇了,只剩下吵人的蟲鳴,愈來愈相信,離別的時刻已經不遠。直到聽見門上鉸鏈鬆開的僵澀的聲音,兩個人都以為是天亮了,兩個發抖的身體靠得更緊一些。
那道通往地獄的門猝然開啟,一個提燈的形影站在外面,是個比直嘴巴小得多的形影,也沒有蛀牙的味道。
他們的眼睛睜大了一些,看到那個能說出別人名字的鞦韆女郎站在那兒。
“快跟我走!”女郎的聲音竟如他們一樣抖顫。
燕孤行連忙拖著藍月兒走出去,八隻蹄子的樣跳過門檻跟著跑。女郎把門關上,繫上鉸鏈,提燈帶他們越過一片野草叢,來到村外的一條山路,對他們說:
“從這兒一直走,不要停下來。”
“姐姐,你跟我們一起走吧。”藍月兒對她說。
女郎露出慘淡的笑容,陡地撕下臉上的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來的那張臉,佈滿斑斑駁駁的疤痕,上面長出膿包和肉芽,爛得不像一張人臉。
藍月兒和燕孤行看到她的樣子,很是吃驚。
“是閻背香把我弄成這樣的,他簡直是吸血鬼!”女郎絕望的聲音說。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藍月兒問她。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女郎緩緩把那張人皮面具戴回去,淒冷的聲音說,“這張面具每四十七天要換一張,只有閻背香手上有。我哪兒都不能去,快走吧,孩子。”她說著把手上的燈籠給了他們,頭也不回地走進野草叢中。
在夜的暗色裡,女郎孤零零地拖著戰慄的腳步走。遇見閻背的那個晚上,她說出他的名字時,連背脊骨都發抖,她卻不肯相信預言,以為那是愛情的召喚。
他對她說,像她這樣一個美人兒,能說出別人的名字,身手又靈巧,他會把她捧成銀鞦韆上一顆閃耀的明星。
她為他離開了故鄉,這一片良辰美景的盡頭卻有一個地獄。她永遠不會忘記,也不想記起,那天,她在他身邊醒來,來不及看他一眼,猝然失去了一張臉,痛得在地上翻滾,淒厲狂叫。
他隔著白色手帕拿著一瓶冒煙的藥水,對她說:
“你以後都只能夠留在我的鞦韆上。”
她活得像一頭畜生。多少個在帳篷的夜裡,她想幹脆從鞦韆上掉下來算了,卻還是貪生。夜裡她從吊床上醒著,卻又掉進自欺的泥淖中,以為從來就沒有什麼人皮面具,那張傾倒眾生的臉是屬於她的,然而,每隔四十七天,閻背香偏偏要提醒她一次。她像個有毒癮的人,只能在毒窟中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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