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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晃動的是如此熟悉的身影,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曾經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中。哪怕身心毀滅,也難以忘記。
然而,也是這個人……這個被他用生命愛護的人,卻竟然算計他如斯,背叛他如斯。
這樣的人,怎能原諒,又如何原諒!
所以,殺了她,毀了她吧!
韓煜如著魔般側過頭,滿布傷口的手奇蹟般地抬起來,撫向女孩脆弱的頸項……
“啪——”女孩隨手將他的手按在床上,“別亂動,小心針頭滑出來。”
她一臉鄭重地抖了抖那根長線,眼見自制的生理鹽水果真順著管子流入了韓煜的靜脈,不由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白白浪費掉珍貴的火癙蜥皮。”
女孩說著心疼地撫了撫光滑輕薄的火癙蜥皮管,嘆息道:“這肯定是世間最貴的靜脈輸液裝置了,沒想到我也有這麼敗家的一天啊!”
韓煜靜靜地靠在柔軟的蕎麥枕上,身下躺的是乾淨的草蓆,身上蓋得是柔軟乾淨的毯子,哪怕渾身傷口,血腥刺鼻,頭髮卻永遠清爽整齊,衣衫總是帶著淡淡的清香。
這個人,曾經收到自己送給她的火癙蜥皮時是那麼開心,那麼視如珍寶。
這個人,就這樣在他的床頭照顧了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從未放棄。
這個人,她不是常似錦。
陰煞之月第二十四日,韓煜的骨節開始錯位,身體由高燒變為不間斷髮冷。
夏翎在韓煜所有的關節上都綁上了夾板,夾板中塗抹上小白觴們為她煉製的藥。
料理好這一切,重新掉上一瓶生理鹽水,為他蓋好厚被後,夏翎獨自一人走出屋外,躺在銀沙坑中,望著天空。
一隻小白觴蹦到她耳邊,揪著她的頭髮咯咯笑。
夏翎將它舉起來,讓它踩在自己肚皮上,輕輕道:“我媽媽是個護士,我爸爸是個中學教師,我們家並不富有,七十幾平的狹窄空間中,擺滿了傢俱。”
她怔怔地望著星光閃爍的天空,黑夜如此靜謐,如此悠遠。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假期能多點,作業能少點,每天睡到自然醒,節假日能和閨蜜約幾個帥哥一起去踏青遊玩。我們總是做著天上掉餡餅的夢,抱怨著枯燥無聊的生活。媽媽總是會猶豫著要不要買一雙兩百塊的高跟鞋,爸爸會抽便宜的香菸卻又抱怨味道不夠醇厚……”
夏翎低頭望向踩在她肚皮上玩的不亦樂乎的小白觴,緊緊抿了抿唇,啞聲道:“媽媽那麼聰明,手腳麻利,心思縝密,我卻總是笨手笨腳,連個病人都照顧不好。爸爸的手那麼有力,腳步那麼穩,有他在我什麼都不用害怕。還有我的朋友,我們一起瘋、一起玩、一起努力、一起許諾……友誼永存。”
夏翎緊緊咬住牙根,才能讓自己聲音不哽咽沙啞:“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我已經慢慢記不清那個世間的一切,臉變得模糊,聲音變得陌生。可是,天知道我還要多少年才能回去,或者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去。”
小白觴輕輕地跳下她肚皮,走到她耳邊,小手揪著她的頭髮爬到她臉側。
小小的,雪白的,晶瑩剔透的手輕柔地擦掉她眼角的淚,如雪玉堆砌的小臉上充滿了憐惜和擔憂。
它低下頭鄭重而輕柔地在她被淚水劃過的臉側印下清涼的吻,抬起的小臉上帶著溫暖如朝陽般鼓勵撫慰的笑容,彷彿在說——不要難過,你還有我們。
夏翎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心中酸澀灼熱難當,終於再忍耐不住,抬手遮住眼睛,滾燙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無聲滑落。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夏翎和小白觴都沒有發現,不遠處的木屋門悄悄敞開著,有個骨瘦如柴,滿臉血痕,周身夾板的男子靠坐在門前,遠遠地望著它們,久久無言。
陰煞之月第二十九日,韓煜身體所有的生機……統統斷絕。
因為,這裡是龍域,沒有靈氣,當身體的基本官能全部衰敗,生命如何維持?
因為,血魈魔體的陰煞之月痛苦一次比一次強烈,九死一生的熬過第一次成就一代修仙神話,又怎能奢望第二次?
所以,放棄吧……你已經盡了所有的努力,你已經問心無愧了。
夏翎呆立在原地望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機的男子軀體,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挫敗感,還有濃濃的不甘。
她突然走上前去,雙手疊放,狠狠擠壓男子的心臟,“兩百年前,我看著你受盡折磨,想做些什麼,卻無能為力。兩百年後,我放下仇恨,想盡一切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