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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他從老爹口中聽到的是:一個老和尚和曲家不知第幾代的爺爺臭味相投,兩把老骨頭某天喝醉了酒,看到林子裡有位……據說是瑰姿豔逸又儀靜體閒、芳澤無加又云髻峨峨,總之非常美麗迷人風華絕代的千金小姐在盪鞦韆,兩把老骨頭不知哪根筋不對,原本還談禪論理,誰知談著談著竟談到那女子身上,一時玩笑起了鬥志,想比比誰能先引來小姐的青睞。和尚若贏了,自家那不知第幾代的爺爺就得為寺廟連續五年貢上千兩香油,反之,而和尚將寺中所藏的達摩經藏抄一份給自家不知第幾代的爺爺……
誠然,兩把老骨頭的武功不差,但一時起興又在酒後創出的武學,本身就存在粗製濫造的招式,兩人回家後各自記下,也沒花太多心思。隨後兩人的後輩偶爾聞之,將舊卷翻出來細細推敲了一陣,修正不當處,融入自己的武學心得,才有了今天的《九色鞦韆經》。
九色,實為“酒色”也。
不信?行,聽聽曲拿鶴嘴裡唸的什麼——
“長兄,二三四五式來啦。看我的拈花惹草——腿、頭昏眼花——拳、唯吾獨尊——掌、千葉花開——腿!”
我劈劈劈……我踢我推我掃我勾……
兩道瘦長的人影時而交錯,時而翻躍。長秀逐一接下,懷疑卻如發酵的麵糰在心中漲起。
曲拿鶴的招式……他引以為傲的功夫,竟然躲不開他的攻勢,這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的以柔制剛?不,不像,他的招式如行雲流水,每一個動作都華麗而精準,沒有一絲多餘,可以攻人,但,不傷人。
如此的功夫,值得父親窮盡一生研究嗎?值得他遠離故土尋找嗎?
“好啦,長兄,六七八式來了,接好——實相無相拳、達摩開山腿、守株待兔——拳。”
不傷人,完全不傷人。就算被他擊中胸腹,他也只感到一股淺薄而無後勁的內力。
“最後一式,長兄,當心了。”前招未變,曲拿鶴反身衝向他。長秀習慣地推出一掌……驀地,他心中一驚。
不同,與剛才的招式完全不同,為何背脊突來一股寒意?離那小子三尺距離,他竟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拉過去。
“嘿嘿,長兄,酒色鞦韆最後一式,紅粉骷髏——吸!”
吸字唇邊繞,長秀已不受控制地衝向他等待的巨大吸力中,而吸力在兩人接近的一瞬間突然變成反彈,一吸一推間……
啪!一掌——定輸贏。
他輸了……
“來吧來吧,告訴我那個王爺到底做了什麼,我就將鞦韆經默一份給你,好不好?好不好?你想怎麼研究都行。”
“你……”這土包子大方得過頭了吧,如此武學秘笈人人要想,他居然隨便就能默一份?
“長兄,怎麼樣怎麼樣,你不要發呆了,我又沒打傷你,不許騙我你受了重傷,故意要我賠診療費哦,我沒銀子。”振振有詞,他事先申明。
“曲拿鶴,你可知,我名為長秀,卻姓中條。”他的姓氏除了木默外,從未向他人道起,人人只知他叫長秀,是木默的侍從。被木默收留時,他已來中土兩年,就連魯王也看不出他其實是……日本人。他不信中土的學武之人能拋開民族和門戶之見,將萬人爭相搶奪的武學秘笈白白給他。
“……”笑臉有些僵。
果然。心中哼了哼,長秀垂眼。
“原來……長兄是日本人啊。沒關係沒關係。”難怪覺得他握刀的姿勢有眯眯怪。啊,他好像聽人提過,本朝曾多次出兵日本,因為海上風浪危險,沒什麼成績。只是……他知道長秀無父無母,會不會是給大元的兵殺害的啊。他……應該不會算到他的頭上吧。但,這個對他而言不重要,“我把鞦韆經默給你,你就乾脆一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長兄,你婆婆媽媽的讓小弟有點懷疑哦,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爽快點啦,不要磨磨蹭蹭猶豫不決。”他對男人向來沒耐心。
“……”
“長兄……”
“你為什麼想知道?”靜呆半刻,長秀終於明白,他是真的想默經書給他,也真的不在意他是什麼人。
“……嘿嘿嘿,這是秘密。”
“九色鞦韆經對你……不重要?”長秀試問。
“不,一點也不。”他好大聲地回答。
吶!有人倒地——服了。
他花費二十多年尋找的東西,對這土包子而言竟然無足輕重?他是真的真的服了這滿心桃花的曲拿鶴。但有一點,他一定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