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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賈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妝。園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綵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蕊;靜悄無人咳嗽。賈赦等在西街門外,賈母等在榮府大門外。街頭巷口,俱系圍幕擋嚴。正等得不耐煩,忽一太監騎大馬而來,賈母忙接入,問其訊息。太監道:〃早多著呢!未初刻用過晚膳,未正二刻還到寶靈宮拜佛,酉初刻進大明宮領宴看燈方請旨,只怕戌初才起身呢。〃鳳姐聽了道:〃既這麼著,老太太、太太且請回房,等是時候再來也不遲。〃於是賈母等暫且自便,園中悉賴鳳姐照理。又命執事人帶領太監們去吃酒飯。
一時傳人一擔一擔的挑進蠟燭來,各處點燈。方點完時,忽聽外邊馬跑之聲。一時,又十來個太監都喘吁吁跑來拍手兒。這些太監會意,都知道是〃來了來了〃,各按方向站住。賈赦領合族子侄在西街門外,賈母領合族女眷在大門外迎接。半日靜悄悄的。忽見一對紅衣太監騎馬緩緩的走來,至西街門下了馬,將馬趕出圍幕之外,便垂手面西站住。半日又是一對,亦是如此。少時便來了十來對,方聞得隱隱細樂之聲。一對對龍旌鳳翣,雉羽夔頭,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後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值事太監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一隊隊過完,後面方是八個太監抬著一頂金頂金黃繡鳳版輿,緩緩行來。賈母等連忙路旁跪下。早飛跑過幾個太監來,扶起賈母、邢夫人、王夫人來。那版輿抬進大門,入儀門往東去,到一所院落門前,有執拂太監跪請下輿更衣。於是抬輿入門,太監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嬪等引領元春下輿。只見院內各色花燈爛灼,皆系紗綾紮成,精緻非常。上面有一匾燈,寫著〃體仁沐德〃四字。元春入室,更衣畢,復出,上輿進園。只見園中香菸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富貴風流。――此時自己回想當初在大荒山中、青埂峰下,那等淒涼寂寞;若不虧癩憎、跛道二人攜來到此,又安能得見這般世面。本欲作一篇《燈月賦》、《省親頌》,以志今日之事,但又恐入了別書的俗套。按此時之景,即作一賦一讚,也不能形容得盡其妙;即不作賦贊,其豪華富麗,觀者諸公亦可想而知矣。所以倒是省了這工夫紙墨,且說正經的為是。
且說賈妃在轎內看此園內外如此豪華,因默默嘆息奢華過費。不一時到了正殿禮儀太監跪請升座受禮,兩陛樂起。禮儀太監二人引賈赦、賈政等於月臺下排班,殿上昭容傳諭曰:〃免。〃太監引賈赦等退出。又有太監引榮國太君及女眷等自東階升月臺上排班,昭容再諭曰:〃免。〃於是引退。
茶已三獻,賈妃降座,樂止。退入側殿更衣,方備省親車駕出園。至賈母正室,欲行家禮,賈母等俱跪止不迭。賈妃滿眼垂淚,方彼此上前廝見。一手攙賈母,一手攙王夫人,三個人滿心裡皆有許多話,只是俱說不出,只管嗚咽對泣。邢夫人、李紈、王熙鳳、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圍繞,垂淚無言。半日,賈妃方忍悲強笑,安慰賈母、王夫人道:〃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兒們一會,不說說笑笑,反倒哭起來。一會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來!〃說到這句,不禁又哽咽起來。邢夫人等忙上來解勸。賈母等讓賈妃歸座,又逐次一一見過,又不免哭泣一番。然後東西兩府掌家執事人丁在廳外行禮,及兩府掌家執事媳婦領丫鬟等行禮畢。賈妃因問:“薛姨媽、寶釵為何不見?”王夫人啟曰:〃外眷無職,未敢擅入。〃賈妃聽了,忙命快請。一時,薛姨媽等進來,欲行國禮,亦命免過。又問:“林家表弟、表妹為何不見?”王夫人啟曰:未經傳喚,未敢擅入。元妃忙命人去請,“如今府內頗有盛極而衰之景,幸林家表弟是個過人的;雖尚未入朝,卻頗有影響力!”元妃在宮中,許多事情自然知道清楚。“娘娘卻是有些誇大了,那小孩子家家不過中了個解元!”王夫人因自己女兒封妃卻是得意忘形了。賈母一聽,有些暗惱;卻也不說什麼,畢竟現在她女兒已是娘娘;不能不給臉面。“母親卻是不知,林表弟的老師是江南首席文景先生,不說文景先生本身家族的背景;而其子也是刑部尚書;林表弟自身更是建了一“母校”在江南已頗有影響力。而如今更是封了侯。”元妃搖頭道。王夫人一聽,雖聽說林潤的老師乃是什麼大人物;卻不知如此有背景!再一想自己女兒乃宮中娘娘,便不以為意;面上卻一臉認同。元妃自是不知母親的想法,只希望和林潤拉好關係。
正有賈政至簾外問安,賈妃垂簾行參等事。又隔簾含淚,謂其父曰:〃田舍之家,雖齏鹽布帛,終能聚天倫之樂;今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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