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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自責的話語讓他緊繃的心突然鬆弛下來。看起來，她好像並非完全在針對性地想打擊他點什麼，而是在發洩自己的糟糕情緒。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又惹到你了……”他顫顫地伸手，想要去扶一下幾乎激動得有些站不穩的她，但最終還是收回手來。

“你很有能力惹到我，你不知道嗎？”她挑釁似地看著他。“……不過，請你，請你以後都不要在我面前顯示你的與眾不同了！……我受不起！……你也受不起我的反覆無常！……我很喜歡發神經，如果以前不知道，今天就可以看出來了……汪昭宇說你是思想者，又稱呼我是女思想者……”她突然乾笑一聲。“但是，‘思想’，‘思想’，多少可恥心思假汝之名而行！……”

“你到底怎麼了？……”他不禁想要伸手去安撫她。

“呵，一個思想者面對女生卻是一個卑怯的懦夫！你連跟我像普通同學一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她憤然甩出這兩句話來。

“你說得對！本質上我就是一個懦夫，雖然我總想讓自己看起來內心充滿力量……”他暗暗咬著牙，提高了聲調。“……我原本就對你……”他被她的話刺激得幾乎就要表達自己的真實情感，可是她卻及時打斷了他。

“我告訴你，你真的不要對我心存幻想！我是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聽清楚了嗎，任何人，尤其是你……”

說完這話，她便從他面前退走了。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從這當頭一棒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在他那被擊得有些破碎的意識終於重新變得整全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可恥地在落淚：為什麼她要強調“尤其是你”？

“真是可恥！”他一邊暗罵自己，一邊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竹林，走向思群廣場的外圍高臺，最終走下一些花壇間的石階，奔向清水湖。

那一方小壩依舊那麼冷清。到那裡之前，他已經淚水洶湧了。在湖邊，他蹲下來，也去看了看自己水中的倒影。原來，他還是那麼醜陋不堪，他痛苦地閉上雙眼。在那之前，他彷彿發現她的倒影也出現在他旁邊，她的臉上仍舊帶著一種讓他無法捉摸的古怪淡笑。他無法忍受自己那雙總是幻想看到她身影的眼睛，以致他竟然有一種想把自己藏進清水湖那綠色水淵的衝動……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十五章　晚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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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湖面上一圈圈水暈的是餘喬在深水區逐漸下沉的軀體。在他剛被湖水淹沒時，他隱隱聽到岸邊還有人為他慌張地呼叫救命的聲音。他想起上次因為小女生落水的事情，還想起她那因為心慌而面色蒼白的臉，還有她那發紫的嘴唇。難道這次的聲音還是她的嗎？他一邊嘲諷自己可笑的設想，一邊任由自己的身體往下沉。他寧可大口大口吞下這骯髒的湖水，也不想讓自己快些浮出水面。

他繼續飄落著，離他曾經生活過的明亮世界越來越遠了。他的眼前也越來越渾濁與昏暗，腦袋和心臟都似乎快被壓迫得爆裂了。更可怕的是，彷彿已經有無數雙黑手湊近他的軀體，想要去拔扯他的靈魂……

難道他真的想要就此把自己葬送了嗎？不！他只是無法忍受自己，無法忍受自己“可恥地”對那個白影抱著什麼幻想，但是人家卻警告他不要對她抱任何幻想。剛才的一躍不過是因為情急之下的衝動，荒謬地把這個地方當成了自己的“容身所”。可是，在他清醒過來，明白自己的危險處境的時候，他卻沒有力氣自救了，雖然他也是算是懂水性的人。絕望的感覺鋪天蓋地襲而來，折磨得他要發瘋，可惜他除了悲哀地認命之外，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人在絕望的時候再小小地堅持一下似乎總會峰迴路轉。那天，他也是那樣。他不聽地喝下骯髒的湖邊，也沒有讓自己嗆起來。果然，很快就有人靠近他了。他不會死的，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他虛弱而模糊地想，卻又忍不住懷疑那個人影是自己的幻覺，直到他被一隻勉強有力的手碰觸到的時候，他才完全地鬆了一口氣。也正是那時，他完全喪失了意識，並沒有真正感到一點絕處逢生的喜悅……

很久以後，他才睜開了眼睛。幾經努力和適應，他才看清自己頭頂上方的天空與白雲，還有圍在自己身邊的很多人。他看見他們的神情由緊張突然轉為放鬆，有人還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一時竟然想不起自己為何會躺在那裡，又為何渾身如此溼重。他模糊地記起自己睜眼前似乎還大口大口地吐過很多帶有腥味的水。有好一會兒，他的頭腦都是一片空白。人群中一些細碎之言傳到了他耳邊：

“他是為情自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