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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思安殿陪朕喝酒。」
思安殿前菊花正盛,燦燦滿目金黃。
半壺酒過,層層菊花瓣漸漸有些模糊。
司徒暮歸道:「皇上今日召臣,為的是問臣十五殿下近日都做了些什麼吧?皇上其實若去問十五殿下本人還好些。」
恆爰寒著臉擱下酒杯:「你同朕說話愈發的放肆了,朕聽說朝廷裡都把你司徒暮歸看做朕的寵臣,當真以為朕不敢砍你?」
司徒暮歸也放下酒杯,長嘆道:「臣不敢,臣自然早知道皇上為什麼把臣從十五殿下身邊提進朝廷,也曉得皇上把臣提到今天這個位置乃是給我司徒家面子,給太皇太后面子。」
上挑的秋水眼望向階下的黃菊,司徒大人的面孔上漾起蕭瑟的秋意,嘆得既愴然,又悲涼,「臣打從落地,便得家父教訓,臣如草芥君為天。皇上,從兩年前御書房那晚起,臣心中早把自己當成個死人,臣這顆腦袋是皇上的,皇上幾時想砍便砍了吧。」
蒼涼的目光流轉到皇上的臉上定住,恆爰的一口酒在舌頭根下被一團氣頂住,滿臉通紅大咳起來。
對面的人起身,單膝在恆爰身邊跪下,絹綢的布料輕輕拭去他嘴角的酒液,臉雖然板得恭謹,眉眼裡卻盡是笑意。「皇上,臣的話天地可鑑,臣的人頭,永遠只等皇上砍。」
恆爰嗆住酒的那口氣塞在嗓子眼裡,吞不下更吐不出。眼睜睜看那人施施然收回手起身回到對面坐下,卻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好嘆了一口氣,苦笑著也看階下的黃菊。
恆爰起初知道司徒暮歸,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只曉得是太皇太后司徒家的長孫,做十五弟的伴讀,長十五弟四歲,與十五弟同進同出形影不離。於是等親政後第一件事便是下旨,封十五皇子參贊司徒暮歸正五品中書舍人。
司徒暮歸入朝廷後十五弟還歡歡喜喜來找他道過一回謝,說司徒暮歸這個人一定能幫皇兄大忙。
天下人都當司徒大人青雲直上是對了皇上的胃口,卻沒人曉得緣由在十五殿下睿王身上。
十五殿下睿王恆商是皇上恆爰唯一的弟弟,也是叛亂後僅存的手足。
恆商是先皇帝的遺腹子,老皇帝駕崩的時候他在親孃賢妃的肚子裡才三個月大,正在吃奶的恆爰登基後六個多月他才出世。先帝的遺腹子除了恆商外其實還有兩個,都生在恆商前頭,但都沒活足月就薨了。恆爰的母后當時初做太后,地位未穩,因此分外謹慎小心。賢妃被封做個太妃,安排進一座偏宮。恆爰六歲前只聽說過自己還有個弟弟,卻從未見過。
恆爰從吃奶時便做小皇帝,其實還不如一個街頭的孩子活得有趣。打從他懂事,便有呂丞相領導的一幫文臣與程將軍領導的一幫武將成天將他圍得水洩不通,教授他文韜武略。朝中大權被皇祖母與母后爭來奪去,每天晚上還要聽皇祖母與母后每人一篇教導方能入睡。上面的王兄都比他大許多,同他說話語氣中也常含著慈愛的教導。
於是小恆爰每天都過得很憋屈。
明明自己是皇帝,天底下最大的皇帝,為什麼身邊的人哪個都要教導自己?哪個都能教導自己?
然而六歲那年,太皇太后薨了已滿一年,母后過千歲壽誕。皇太后一個開心,恩准偏宮的宋太妃與十五皇子挪入內宮。恆爰這輩子都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十五弟時,那個跟雪堆出來一般的男童扯住他母妃的裙襬,吸著指頭怯怯地瞧自己。恆爰在這十五弟面前,驀然覺得自己高大強壯起來。
再一天恆爰聽完丞相跟將軍的囉嗦,被太監陪著到御花園玩射箭,忽然發現昨天的男童半藏在一棵樹後,偷偷地瞧他。恆爰挺起胸膛,招招手,第一次用皇帝的威嚴開口:「過來陪朕玩罷。」
從那天后,小皇帝就整天與十五皇子一處玩耍。恆商比恆爰小了一歲多,論跑論跳,扔石頭扳手腕射箭自然樣樣都比不上恆爰,唸的書更遠不如恆爰多。有這麼個弟弟成天扯著自己衣角仰望自己,跟在身後跑來跑去,恆爰方才真覺得自己有了幾分皇帝的威風,過得很有面子。
恆爰最開心的時候,是與恆商玩到夜深,母后恩准恆商在乾清宮陪自己睡覺。恆爰還記得十五弟每次都矇矓著睡眼爬上他的龍床,鑽進被窩把頭蹭在他肩膀上呼呼睡著,軟軟的小身子靠著自己十分舒服。舒服到恆爰想去求母后,每天都讓恆商天天陪著自己睡。
但後來,忽然的就有亂黨了,忽然的亂黨就要打進皇宮了。程將軍將小皇帝抱在懷裡殺出皇宮的時候,恆爰左右沒有看見恆商,終於不顧皇帝的臉面哭著要找。母后還有程將軍跟呂丞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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