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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四哼了一聲,不吭聲了。程小六摜下他胳膊,拍拍肥羊的肩膀,「兄臺,走吧。」
肥羊跟在他身後出了圍觀的人圈,到街角,道了聲多謝。程小六看他溫吞吞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道:「兄臺,你平時沒自家出來過罷。」有錢人家養兒子也跟養閨女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肥羊愣了一下,點頭道:「委實沒出來過。」像忍什麼似的頓一頓,還是苦笑說出口:「就是今兒,還是想瞧瞧集市,偷著自己出來的。」
程小六聽天書一樣瞪大眼,驀然想起這幾天圈在屋裡看書的苦日子,肥羊又嘆道:「可惜那些雞蛋,白白糟蹋這麼金貴的東西。」語氣極惋惜沉痛,程小六忍不住道:「罷了,兄臺,去對面酒樓,在下請客。」
程小六有個信條,對天皇老子都可以胡扯,但拿到酒杯一定要講實話。
兩個冷盤四個小炒擺上桌面,程小六給肥羊的酒杯斟滿,自家倒了一杯拿在手裡,道:「兄臺,上了飯桌就是我程小六誠心交你這個朋友。你要看得起我,咱把這杯幹過。」
肥羊斯文地笑了笑,道:「程兄真是個爽快人。」端酒杯與程小六的一碰,仰頭飲盡,喝酒的模樣倒十分豪氣。程小六道:「既然酒喝完,兄弟也就說實話了。其實那筐雞蛋,兄弟是誆你的。」
肥羊握著酒杯模樣有些驚詫,程小六道:「雞蛋這東西,兩、三個大子兒買一個,二十兩銀子能買兩車,你這塊玉佩,至少能換一屋子。」
肥羊的神情凝重起來,放下酒杯。程小六掏出玉佩遞過去:「這東西還你,算我程小六沒賺橫財的命。好歹這次我應景考個國試,只當賺點陰德。書裡不是常說什麼五十貫錢、裴公還玉帶升相國麼。只是我多嘴冒昧說一句,兄臺你一心讀書是好事情,像這樣連個雞蛋的價也不知道,碰見我只虧了塊玉佩。但你家的下人每天兩個雞蛋誆你四兩銀子,你這些年被他哄了多少錢。兩個煮雞蛋誆你四兩銀子,那一個燒雞豈不是要誆你四十兩、五十兩、六十兩?一碗米飯再誆你三兩,一碗粥誆一兩,多大的家業也禁不住做這樣的肥羊。」
見肥羊皺緊眉頭望著桌面出神,怕是他不瞭解銀子的金貴,又道:「我們小戶人家輕易不用銀子買東西。像隔壁雅間,一張上好的席面,八個人吃,有全雞臥鴨整鯉魚的,也只要二兩銀子。」
肥羊的眉頭皺得更深,程小六再伸手給他滿上一杯酒,安慰道:「莫愁,現在你知道了,今後不被他們誆。把那些人送到官衙去,誆你家的銀子全要回來,再另換老實的不就成了?」
肥羊鎖著眉頭淡淡說了句,「也是。」抬頭轉顏道:「多謝。」
程小六道:「沒什麼,方才是我誆了你,小人在先,只當賠不是了。」
肥羊道:「若天下的小人都像程兄這樣,我真可以高枕無憂了。」望著程小六沉吟片刻,又道:「敢問程兄可有大名?」
程小六笑道:「我的大名是師傅起的,我師傅一個是說書的一個是算命的,都念過不少書。名字是說書的那個師傅給起的,叫程適,前程的程,安適的適,表字則安。」
肥羊含笑道,「適則安,好名字。」
程小六理所當然地問:「兄臺尊姓。」
肥羊慢慢道:「鄙姓郭,郭爰。」
宋諸葛在家等程小六賣雞蛋等到下午,耐不住飢餓吃了一頓午飯又睡了一個午覺,方才見程小六臉喝得紅彤彤地轉回來,進堂屋先灌了兩杯涼茶水。然後晃著一塊玉佩洋洋得意的拿給宋諸葛看。
宋諸葛睜開猶在惺忪的睡眼望一眼淡青麒麟紋的玉佩,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厲聲道:「這……這東西你打哪裡偷的!?」
程小六哧聲道:「先生,你也把我看得太壞了罷。我除了小時候在集市上拿過一兩把蔥頭哪還幹過別的?有這樣東西的老爺都是在轎子裡,我在大街上總不能鑽到他轎子裡拿吧。這塊玉佩來得正正當當,是用雞蛋換的。」
宋諸葛道:「雞蛋?哪個傻子用玉佩換雞蛋?!你是怎麼誆人家的?」
程小六晃著玉佩道:「先生愛信不信,天下真就有這樣的傻瓜。開始我是誆誆他,後來想起先生你的教訓,又把玉佩退給他,還請他吃頓飯賠罪,結果他臨走前非要把東西送給我,說要跟我交個朋友,你說人家誠心誠意總不好駁他面子吧。」
宋諸葛拿過玉佩在手裡掂掂:「看成色至少值個千把幾百兩銀子,這樣出手的肯定是富家子弟,也罷,只當交了個朋友,拿了就收著吧。不過人家當你朋友送的東西,千萬不能拿去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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